蹉跎曲_作者:绯寒樱(45)

2017-04-11 绯寒樱

  下一刻,他终于有了动作,一手揽过我的腰往身边一带:“多谢员外好意,在下早已觅得良缘,又岂能耽误了小姐的终身呢?还望员外体谅。”那老头闻言愤然起身拂袖道:“哼,老夫给你脸面你偏偏不要,绣球砸到你,你便是我女儿的命定之人,我若是放过你,让你娶了别家女子,岂不枉在这世上活了四五十年!”

  我不由怒从中来:人家不肯,你还要bī良为娼了!我叶小桐是谁,今日倒还不信弄不过你!便银牙一咬大声说道:“我与他已有了夫妻之实,他是非得娶我不可!”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皆目瞪口呆,浑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个未婚女子口中说出,腰间他的手也是一顿又一紧,我回眸瞧他,那眼里满满的是不赞成,却还有些别的,我却无暇再看。

  我回头又道:“怎样,现在还要他娶你女儿么?难道你舍得让她做二房?”我说这话已是气势颇足:我就不信他要个这样不清不白的人做他的女婿!那老头果然闭口不言,一双眸子却狠狠盯了我,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剥:“把他们带到客房,没我的允许,半步不准离开!”“是,老爷!”几个丫环小厮一拥而上,推推搡搡架了我们便走。我一惊:竟是要软禁我们,再一瞧杨严尘,却是半点不愁的模样:哼,你当然不愁啦,再不济也有个家财万贯的媳妇儿可娶,我却不同,方才说了那么多,没一句好听的,那员外一狠心把我杀了都有可能!我与他被分在了两处,离开时,他前呼后拥的像个富家公子,而我呢,直接被丢进了一间小屋,死死关上门,外面还立了好几个小厮,当我是犯人么?可再怎么说qíng,也无济于事,用过午膳,我绞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也不知他怎样了,会不会……想到这儿,我一把拉开门叫道:“我相公在哪儿,为何不让我和他在一起?”

  其中一个小厮不卑不亢地说道:“杨公子在别院歇息,姑娘还是进屋去吧,老爷说了不能离开半步的,姑娘可别让我们为难了。”说罢重又关上门。我跺跺脚:好你个杨严尘,竟然住进了别院,待遇果然不同,不会今晚就叫你们dòng房了吧。我心中一紧,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可又想:他哪能dòng房啊,再说吃亏的也绝不会是他。

  如此一想,心中定下不少,既左右无事,不如睡上一觉,量那老儿也不敢对我怎样。于是我便蜷身在chuáng上,迷迷糊糊悠然睡去。待醒来已是天色昏暗,我正眨着眼盯了chuáng尾青幔摇曳,忽听外头轻轻传来叩门声:“姑娘,用晚膳了。”我一惊:我竟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杨严尘怎样了。不待多想,便飞快地奔至门前打开一瞧,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提了食盒立于门边,她朝我盈盈一笑,便闪身进屋,到桌上布起菜来,我略一犹豫,还是问出了口:“小妹妹,你可知,我家相公此刻在做什么,吃晚膳了么?”

  那小丫头一笑,隐约露出两颗细小的白牙:“未来姑爷正和小姐一同用膳呢,姑娘不必挂怀。”

  我颇有些吃惊,不由忿忿:死人!我还在这里关着呢,半步都动不了,你竟有闲心跟人家一块儿吃饭,是乐不思蜀还是怎么的?正在胡思乱想,却听那小丫头又说:“他俩午后在园里品茶赏jú,奴婢瞧着很是融洽呢。”

  我不由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难道真要留下给人做女婿?死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求个qíng将我放出去,虽说这里好吃好喝的,可被人管着终归不舒服啊。见我垂头不语,许是以为我伤心难过了,她便柔声安慰道:“姑娘,奴婢瞧着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老爷定下的事谁都不敢不从。再说谢家财大气粗,连本县县令也不敢不卖他个面子。我家小姐虽说不如姑娘貌美,可也是知书达理贤淑得体的大家闺秀啊,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心动的。姑娘还是放手的好,说不定老爷一高兴收你做个二小姐,那不更是美事一桩?”我一个白眼:本姑娘大小姐都不做,还稀罕什么二小姐?嘴里却道:“好吧好吧,我且考虑考虑。”她笑着退出门去,我心中郁郁,便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菜吃个jīng光。待撤了食盒,我一手托腮坐在窗前,望天空点点繁星,好似他眼里的粼粼波光,一闪又是一闪,我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一丝悲凉: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的么?他也会为了那万贯家财而娶个只见了一面的大家小姐?可转而又想:他是何人,又怎会看得上这些?可,可若是看上了谢家小姐本人,那不就……前几日他不是还说想找个知心人么,如此相谈甚欢,难保不正是他期盼已久的那个人,若真是如此,岂非……我双手握拳狠狠砸向桌子,在寂静的黑夜里是那般刺耳:他怎样于我何gān,哪怕今夜就dòng房,也只是他自己的事!我说归说,可心中依旧烦躁不安,嘴里gān涩,真想寻些酒喝,便用坨坨花粉将门口的诸人迷倒,去厨房寻了两壶酒,往回走时路过一个看似恬静幽雅的庭院,便飞身跃上一棵高树,反正这院里的人都已被我迷晕,这里还不是跟我自家似的,想怎样就怎样。可杨严尘不知在哪里,兴许还在与那小姐秉烛夜谈呢,想到这儿,我不由心中一苦,扬手灌进一大口,冷冽的清酒入喉,是刺骨的冰冷,我一个激灵,缓缓靠上树枝。月华如水,银辉尽洒,而我又有多久没有如此仰望这一片夜空了,几口喝完了一壶,我扬手丢开酒瓶高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谁知树下却有一人缓缓接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