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鸾微微一笑:“杨盟主还是这般温文尔雅,轻鸾敬佩不已!”杨严尘正要说话,只闻外头几声疾呼:“音音,音音!”轻鸾推了推我:“他们来了,快去瞧瞧吧,我知道,我知道你与我多呆片刻都是不愿意的。”
她的声音如此黯然,我抿了抿嘴还是绝然起身,刚撩开纱帐,便感到一阵疾风:“音音……快让爹爹瞧瞧,长大了没,瘦了没,还是变漂亮,变可爱了?”我冷冷一瞪,浮生就那么定在那里,一双眸子扫过我眉眼间的漠然冷淡,眼中透出痛苦之色。我与他遥遥而立,他不敢上前一步,我亦不愿理会他,一时间,屋内静默一片,我缓下心神说道:“有客人在此,浮生君是否该有个宫主的样子?”双方一一见礼,他们本就见过面,只不过那时候为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此刻却都挂心在一人身上。杨严尘笑着说道:“在下上危山求医,却不料,竟是众位宫主的故人。”
浮生淡淡一笑,望着我似有宠溺似有怜惜:“是啊,音音她,是我们最最珍爱的人……”
阁内又一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都凝在我身上,我不想气氛如此凝重,便上前扯住慕遐的衣角:“佟叔叔,你怎的布了新的阵法?好生厉害啊,险些伤了我呢!”慕遐怔了怔,眼中升起暖意,抬手在我额头一点:“音音你跟我学了那么久,破阵你不行,可不会连生门死门都搞不清楚吧?”我心中咯噔一声:完了,杨严尘知道我是故意而为,还不知怎么想呢!我没敢看他,便瞪了瞪慕遐,又扑进霄平的怀里:“还是宏锦哥哥好,他们都欺负我呢!”霄平倏地环上我的肩,只喃喃道:“音音,音音,你可知,我……我们,等了多久……”
从小他一直最疼我,此刻那熟悉的气息重又充溢鼻间,我忍不住缩进他怀里:这便是亲人的感觉,如此温暖,又如此安宁,可为什么,为什么本该是我最亲的人,却冷漠如斯!在对我们做了那样的事之后,还虚qíng假意、巧言令色,说是为了我们好。如果真是为了我,那寒又怎会死,我又怎会伤心绝望以致毅然离去!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要的你们从来给不了!我只想与他长相厮守,看朝云暮月、烟雨重重,可为什么,竟是这样的结局!我闭了眼,却怎么都止不住泪水盈盈而落,浮生似低叹一声,问道:“音音,轻云的毒……”我回了神,在霄平衣衫上蹭了蹭,又奔至chuáng边,脉象凌乱而虚浮,血清淡且有恶臭,此刻我脑中昏昏一片,定不下心来诊治,只得唤道:“樊落,把我的包袱拿来。”喂她吃下几粒归真丸,瞧着脸上青痕渐褪,我稍稍安了心:“今天我累了,明日一早再来诊脉,你早点歇下吧。”说罢就要离开,她扯住我的衣袖说道:“谢谢,谢谢你肯救我……”我望着那与寒相似的面容漠然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他,他不想你死,我也绝不会让你死的!”
净月如兰
我匆匆走到殿外,心头的那根弦总算松懈下来,天知道我方才花了多大的气力才压制住心中的念想: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啊,哪怕曾经那样狠心地对我,三年过去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化解的。可是寒,寒死得难道不冤吗?本该属于我的美好生活就这样被生生剥夺,我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我愣怔了很久,只闻月痕轻声问道:“小姐,你是住这里,还是回去浮生宫?”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还是住轻鸾这里吧,也好就近……”我顿了顿,忽又想到:“阿痕,让杨严尘也住在轻鸾宫吧,这几日你找个人陪他到处逛一逛,别怠慢了客人,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盟主啊。”他独身一人上扩云,虽说内伤好了大半,可难保他们没存什么心思,还是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安全些。樊落在一旁笑道:“如此甚好,小姐,你的卿叶楼每天都有人打扫,风宫主总盼着你能回来呢,她要知道你今晚住在这儿,还不高兴得身子又好了几分?”我笑骂道:“多嘴的丫头,还不快去收拾收拾,我可累坏了呢!”樊落嬉笑着跑开,我拉了月痕跟在后头,赶了几步回眸一望,他没出来,想是与他们聊上了,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待我进了卿叶楼,见房里点了两个火盆,这才发现手早已冰得没了知觉。月痕将我推至火盆边坐下,一边搓着我的手,一边嗔怪道:“小姐穿得这样少,还不得冻坏了啊,这云国的衣裳有什么好看的,袖子那样大,尽装冷风了!”我轻笑出声:“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以前是谁说喜欢云国纱裙飘飘若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