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阿秋惊喜的喊了一声,急忙冲到chuáng榻前一把拢起chuáng幔,两眼泪光盈盈地看着仪华,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可知道您有喜了?都两个多月了?”
仪华低头抚上锦褥下的小腹,仰首看向阿秋含笑道:“我知道。”听仪华说知道,阿秋反是一愣,仪华拉住她的手,眼里似有泪花闪烁,语气微哽道:“以后不用怕了,再不用担心了,我的身份已被认可了,“名正言顺’了。”
不明仪华话里的意思,阿秋眼中疑惑更深,仪华瞧她这副摸样,“哧”地一声轻笑,却未有笑语启口而出,外面就有jiāo杂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便听婢女请安道:“参见燕王殿下。”听此,仪华敛了笑容,示意阿秋扶她坐起来。
很快地,朱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太医以及几名侍药的婢女。见仪华醒来,正jīng神不错的倚在chuáng栏上,朱棣深眸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喜色,须臾,目光渐渐地移到仪华掩在被褥下的肚子,喜形于色的说道:“王妃,辛苦你了。”两年多来,这是她头一次在朱棣身上看见尊重之色,果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仪华垂下眼睛,吁了吁胸腔间的气息,掀眸凝视着他,摇头一笑。太医说你最迟四更天醒,倒是一分不差。”相视之间,朱棣脸上的喜色淡下,不着痕迹的审视了仪华片刻,蓦地随口说了一句,便对一旁的太医婢女道:“先服侍了王妃服下药,你再去—看看她风寒可有好转。”太医、婢女莫敢不从,忙挨次上前服侍。
这时,朱棣又开口道:“你主子有了身子,又正患着病,你去拿些软枕与她靠着。”阿秋见朱棣皱着眉头指着她说,先是骇了一跳。接着笑逐颜开的应了声,忙去取了两个靠褥放在仪华身下。
靠在软实的靠枕上,仪华却觉一身的不自在,更有些承受不住朱棣灼灼看来的目光,想了一想,她找了话引了注意力,道:“王爷,炽呢?”这话使朱棣想起朱元璋离开时的话,心中沉了沉, 面上不动声色的道:“炽儿已睡下了。王妃你先喝了药,本王一会有事与你说。”
仪华隐隐猜到朱棣要说何事,却只作不知,双眼疑成的看了看朱棣,便由着太医婢女侍候她服药、请平安脉。
不一时事毕,众人相继退下,朱棣走到chuáng沿边坐定,目光锁在仪华的脸上,淡淡的道:“王妃,父皇知道你和。…令姐的事了。”仪华心中暗道一声————来了。即刻,苍白的脸上似乎又白了几分,却qiáng作镇定的笑道:“王爷,您在说什么?是在与臣妾开玩笑吧。”说完,双手死死地捏住锦褥,头低低的垂下避开朱棣锋锐的目光。
“王妃,是真的!以本王猜测,父皇他该是年前才获知的,还有王良医一家不久前已尽数被杀,连同他刚满一岁的孙儿一起。”朱棣声调平缓地说出,仿佛王良医一家四十二口人命不过与蝼蚁无异。难怪入冬后她就再未联系上良医!良医全家四十二口xing命就这样没了!若是她不是被发现有孕,说不定此刻已是刀下亡魂!
瞬间,仪华呼吸困难,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扣住了她的喉咙。“呃——呃一一”地发出难听的嗝音。
“王妃,王良医虽受你的嘱咐为国公看病,却瞒着你暗中受贿北元人的好处,对国公下药!,他一家的秘密惨死与你无关。”察觉仪华全身陡然散发出一种彻底的绝望之气,朱棣淡漠的面上终于浮现出一缕关切,然后展臂拦她于怀中,用着仪华从未听过的温和的声音,道:“父皇通过王良医的事查出你的身份。可你虽犯有欺君之罪,但依你国公的亲生女儿这一事实,现在又有喜脉;本王便以此为你向父皇求qíng,他终是默许了你如今的身份,本王也算没失信于国公他。”顿了顿,又安慰道:“王妃,你不用怕了,现下你只要安心养胎,早日为本王诞下嫡子就好。”
听着朱棣看似重qíng重义的话,仪华骤然清醒,主楼内堂窥听的话字字清晰的在耳畔回响。不由地,仪华一双泪眼婆娑的水眸泛起清冷的芒刺,纤细的身子却似无助一般任由着朱棣拥在怀里。
正相拥沉默着,“咚咚”地叩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朱棣面色一沉,口气不悦道:“何事?”陈德海的声音在外回道:“徐大公子已为魏国公亲手”净身’了。这会儿,正厅也差不多摆齐了,若王妃身体好些了,还请前去棺前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