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下埋进了母亲温暖的怀中,因而错过了仪华脸上的那抹凝重。
仪华偏过头,望著风雪肆nüè的窗外,想起了为朱棣带着大军离开前对她说得一席话。
“我不知道这条路究竟能走多远,也不知道还要向你失言多少次,将你置身在危险中。但若是成功,不论你是生死都将是我唯一的皇后;若我败北,你也将是唯一一个与我共赴huáng泉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片刻,只丢下了这句话“阿姝,不要怨我霸道的决定你的一切,即使怪,你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也不给他自己听她心声的机会。
原来这个男人也有他不敢面对的怯懦一面。
仪华失笑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绚丽而恬静。
然而,这个静谧的午后,她并不知道李景隆已经得到朱棣率领所有的jīng兵良将离开北平的军报,正亲率十万大军向北平逶迤行来。
三日后的凌晨,李景隆大军行至北平城十里之外,已是兵临城下。
燕王世子朱高炽受母之命,立刻下令坚守九门不出。
次日轻晓时分,不得其门而入的李景隆大军,于九门环筑堡垒围困北平;另有派人往北平城向东六十里的通州行军,意图举步攻占通州,而通州正是从大宁回北平的必经之路。
仪华书房内,她手持着一刻前才送到的军报,目光死死地盯在上面多时,“啪”地一声合上,抬眸看向立在书房内的三个儿子,道:“炽儿,你从府卫中挑选三名身手好的,立刻让他们随马三宝从密道离开,抢在李景隆占领通州之前,离开通州往大宁送信。”
朱高炽领命,站在朱高炽身后的朱高煦(熙儿)却cha言道:“母妃,我们要放弃通州?”
仪华“恩”了一声道:“总之不能开城门,那通州就只才让给他们。”
朱高煦想了想,沉吟道:“母妃,现在城下全是李景隆的人。儿臣今早四更登城门看过,依儿臣看来李景隆准备日夜守在九门下,随时准备攻城。可我们人手少,守城将领不可能一直守城而不休息。所以儿臣认为关闭城门虽能抵挡一时,可不宜时间拖得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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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华吃惊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仿佛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巳长成十五岁翩翩少年郎了,又想起今年夏天儿子从京师回来在她怀中寻求慰籍,一时心中qíng绪复杂,有对儿子长大的欣慰与骄傲,又有对儿子的一种说不出的愧疚。
但很快,仪华压下了一切qíng绪波动,脸上可以露出惊喜的笑容:“若李景隆真打算让人日以继夜的守在城门外,那更好!你父王临走前说过,李景隆为人自满,又刻薄寡恩,如今正是冰天雪地,他让一贯居在南方的将士这样守下去,势必引起将士的反抗qíng绪……”
她话还没说完,书房外忍然有人道:“报——”
仪华心中一跳,qiáng自镇定道:“什么事?”
来人回道:“启慕王妃,李景隆大军已开始三波攻城。九门皆受攻占,其中丽正门战斗最烈,最多维持一个时辰即会攻破,还请王妃示下!”
仪华霍然站起,却因起身过猛,只党眼前一黑,紧接着身子一阵摇摇yù晃。
“母妃!”朱家三兄弟看的一阵心惊。
朱高煦身手敏捷,迅疾闪身而去,扶住似要昏厥的仪华:“母妃,您一夜都没睡了,身子吃不消。这守城门的事,你不需多理会,一切有儿臣们就可。”
听着耳旁惊惶的声音,亲儿掩不住关切的焦急话语,仪华十指深深扣进手心,丝丝疼痛随即传来,她立时qiáng打起jīng神,一隔开朱高煦的搀扶即刻下命道:“世子,如今王爷不在,你就得代表王爷,代表燕王府,登上最险要的丽正门给守城的将士鼓舞士气!你可愿意冒险?”声音凛然,字字铿锵。
“儿臣愿意!”朱高炽行动迟缓的身躯,在这猛然下跪的一刻,显得格外的坚毅凛然。
仪华满意的移开目光,看向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语气不变道:“你二人自幼习武,一直都想要上战场杀敌,好!现在就是个机会,你们立刻披上战甲抵挡攻城的南军!”
“是,儿臣领命!”兄弟二人齐齐下跪道。
随着兄弟三人各领其命而去,转眼间,书房内只剩下仪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