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华一手端起放了在书案上的隔夜茶,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瞬,只听“哐啷”一声茶盏在地上拌得粉碎,仪华却一眼未看她摔在地上的茶盏,推开房门,迎着呼啸的北平,纷纷扬扬的大雪,直奔入她的寝官。
一踏入寝宫,见到迎出来的阿秋,仪华立刻道:“将五日前送到的盔甲来了。”
“小姐!”阿秋惊声一叫,那盔甲可是仪华专门量身定做的,这会儿拿盔甲,岂不是要……
阿秋尖锐的叫声,似让仪华略皱了下眉,继而她却是向阿秋无奈一笑:“王爷带走了所有将士与jīng兵,现在王府的城中守将只有几千人,和李景隆的十万大军比起来…阿秋姐……”顿了顿,声音陡然一沉,下令道:“我一定要为王爷守住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北平城,你将那套盔甲疾速拿来。”
“是!”阿秋含泪伏身,转身而去——她不为仪华命令的口味,只为那一声含着无尽祈求的呼唤——阿秋姐!
第266章 唯一(下)
北平城下南军发动了一次又一次进攻。而燕军将士的妻子也一次又一次向敌人投掷石块,终是抵挡住了南军攻势qiáng劲的进攻。如此之下。当南军为此不得不停下进攻的时候,这批身穿护甲守卫城门的女人们,在风雪漂凛的城墙上呐喊欢呼。
她们的声音是那样欢快而明亮,感染了北平城一城的百姓们。
北平城的百姓纷纷打开了紧闭的门户。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不约而同地奔至九门各门之下。与城校上守卫城门的妇人们,或是称之为女英雄的她们一起欢呼。一起呐喊。
这一天,整个北平城不但被大雪覆盖。也被无尽的胜利喜悦所淹没。
然而,李景隆十万大军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猝败而撤军:在三日后的一晚。当他们成功攻占了通州之后,又再次向北平九门发起了进攻。
一时间,漆黑的寒冬深夜。战火烧了半边天,箭羽如蝗飞上城
“咻咻”地箭矢声,刀剑“锤锤”相抵声。男人的凄厉惨叫声。女人的尖锐惊呼声,响作一团。
忽然,一道亮光划破夜空。一枚箭矢直直she来,对着仪华的红氅翻卷的后背。
“母妃!”一声断喝,朱高煦扑到全然不知的仪华。
同一时,无数的箭雨飞来。母子二人的前面一名拿着石块的妇人来不及转身,微胖的身躯巳安然倒地。
“不!”仪华放声尖叫。手脚并用的爬到妇人面前,吃力的扶起妇人。泪如雨下:“你醒醒。不要……”
妇人奄奄一息地待在仪华臂间,费了半天的力气睁开眼睛,看见泪水连连的仪华。她扯了扯嘴角绽出一抹微笑。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永远地闭上了眼晴。
“不一一”仪华紧紧抱住妇人。不顾妇人身上的血渍乌迹,埋头痛哭。
朱高煦跪在地上望天良久,低下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晴,犹显润润地湿意:他深吸了口气,以膝跪地上前,扶住qíng绪似要崩溃的仪华:“母妃,此地不宜久留,儿臣先让侍卫护送你下去。”
久久地,仪华没有作回应,朱高煦焦急不已。
蓦地,仪华站起,目光四望。
城楼上杀戮无数。白雪覆盖的地上,鲜红的血迹到处可见。男人女人的尸体遍地。
她发紫的双唇不受控制的颤抖。不知是因为触目所及的震动。还是寒冷地天气冻成这样。
朱高煦被仪华面无表qíng地样子吓住,他记忆深处母亲总是温柔的向他笑,慢声细语地叫他“熙儿”,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母亲:可是此时此刻母亲赤红的双目。冷冰冰地神qíng,让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绘的害怕。
“母妃!别看了。儿臣带你下去!”朱高煦一剑挡开she来的飞箭,上前一把紧紧抵拽住仪华。
仪华仰头。借着熊熊燃烧的战火看向朱高煦。继而展颜一笑。那笑容不像一位三十岁的妇人。更像一个初及笄的少女一样简单而明媚:“大宁离北平并不很远。你父王知道北平有危,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话一停,仪华目光看向雪地上的妇人的尸骸,神qíng有些迷茫:“听见了吗?是孩子寻不见母亲的哭声。他们成了孤儿。他们的父母是为了北平城,为了我们燕王府而战,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白白牺牲。我们要坚qiáng的活下去。活的比谁都好,照顾他们留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