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垣掣也自俯首细细想了一回,半日苦笑道:“孩儿这里,一时半会的,亦寻不出合宜之人。孩儿又想着,与其弄巧成拙。倒不如稳健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严婕妤轻叹道:“如此看来,倒是平白便宜了福威伯府了!”她说着,一时却又联想起从前之事,因笑道:“从前姨母观我大乾开国史,总觉福威伯这福威二字颇有可笑之处,到了今儿才觉出这一个‘福’字果然妙极,百余年后,犹能庇及后人!”
福威伯林家先祖原姓于名焕,太祖起事之初,于焕便以子侄身份鞍前马后,拼死效力。此人相貌平平,武艺平平,带兵打仗亦无甚特别出色之处。但此人运道却是极好,每每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被太祖誉为本朝第一福将。后更收为义子,赐姓为林。
国立之后,以军功而封伯,是为福威伯。
严婕妤这般一 说,林垣掣顿时便已明白过来,因一拍膝盖,脱口道:“当真便宜了林明轩这小子了,只是他素日与四哥jiāo往甚密,只怕……”
严婕妤一笑:“他是他,林家却是林家。况正因他与老四jiāo往甚密,如今我们却将这丫头许了给他,那你说他们二人之间会否因此生出些许芥蒂来呢?景山潭内,老四亲自救她上来,察觉她为蛇所伤,又有吮毒之举,你说,他若不细细检视,又怎知她是伤在足踝之处……”
林垣掣恍然击掌:“不错,不错!姨母此计,果真绝妙!孩儿佩服不已!”叹息完了,他却又忍不住欣然道:“此事若好生利用,将来却不难将林明轩拉到我们这边来!这小子与穆家的穆远清、闫家的闫超凡相jiāo莫逆……哎,姨母这一招当真是神来之笔,不知如何想到!”
严婕妤心中也甚得意,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抬手在他脑后拍了一记:“莫拍马屁了,得了空,且去你舅舅家中走上一走,好好谢他一谢!若非你舅母在我跟前提及此事,几乎被你误了大事。”林垣掣忙笑吟吟的应了。
正文 49 只做初一,不做十五
将至五月,天气阳明。风和日丽。船行水上,但见远山隐隐,碧水悠悠,侧旁时时传来渔家洒然欢快的歌声。荼蘼头戴帷帽,轻纱遮面,悠然立在船头,手中闲持玉笛,却只轻击掌心,并未chuī奏。长风拂起她轻薄的白色暗纹绢纱长褙子,愈觉纤腰一握,几yù乘风而去。
船行数日,一路顺风顺水,走的却并不快。荼蘼此行出来,一来为避嫌,二来也抱着远离京城,求个自在的想法,因此并不着急,途中凡遇可观之景,她都要下船游玩一番,倒也轻松自在的紧。后舱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也不回头。只笑道:“二哥也来看风景?”
缓步过来的正是季竣廷,听了荼蘼问话,他便笑道:“沿途风景岂非大同小异,总也看着,却又有甚么趣儿!”他说着,便在荼蘼身边站了。
他才站定不多久,那边慧芝已笑吟吟的出来,臂上却托了一袭雪青色潞绸长披风。荼蘼见了,不觉笑道:“这天气,哪还用得着这个,亏你却还巴巴的翻出来!”
慧芝一面将披风给荼蘼披上,一面笑道:“二爷见小姐独立船头,想着小姐身子尚未痊愈,怕你chuī了江风,又着了风寒,特意让我拿来的,小姐给个面子好歹穿上罢!”
荼蘼闻言一笑,便不再多说甚么,由着她为自己系好披风,又随手将手中玉笛递了给她拿着,自己却抬手拢了拢披风,又问季竣廷道:“三哥呢?怎么不见?”
季竣廷随口道:“他在船上待了几日,正自气闷。昨夜停船之后,他一时无聊,便靠在船舷边上,钓了半夜的鱼,早起又看了日出。却是一夜未眠。此时正值午后,便小憩去了!”
荼蘼听得一笑,这才想到,今儿早间见着季竣灏时,果见他有些无jīng打采的,原来却是这个缘故,因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这几日阳光好,晒得人暖暖的,倒比chūn日还更渴睡些!”
季竣廷闻言,便瞪她一眼,道:“既是渴睡,那便该多休息才是。你如今外表看着虽是好了,但毕竟病后没有多久,身子还虚着,正该多睡些才好!”
荼蘼一笑,忽然问道:“二哥,我们出京有多少时日了?”
季竣廷不提防她会问起这个,怔了一下,略算了一算,才道:“快有十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