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笑笑,取了书后,便起身回房,斜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翻开《山海经》看了几页,却又无甚心思,便索xing闭目假寐,只是细细的想着现下的局势,却是愈想愈觉头痛。
小院甚是安静,她闭目不久之后,便也当真有些迷迷糊糊起来,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得耳边有人轻唤:“大人,大人……”
她一惊,再睁眼时,才发现日已西斜,外头竟已是一片昏暗了。她动了一下身子,这才发觉身上不知何时已盖了一层薄被,抬手揉了揉双眼,朝着紫月一笑:“迷迷糊糊的竟睡过去了!”
紫月笑道:“人若闲了,难免如此,况大人昨儿初入宫,想来晚间也未睡好!不过如今天时已晚,还请女史大人先行起身用饭,待用了饭后,再好好休息罢!”
荼蘼点头应着,便起了身。紫月取了清茶服侍她简单漱口后,才引她到一边用饭。
荼蘼见了桌上依着她的品阶而上的几道简单菜肴,这才觉出饿来。中午陪承平帝用膳,虽说御膳较之此刻的几道菜肴要来的丰盛许多,但她忙于揣摩帝心,也实在无心于此,若非最后好歹吃了一碗饭半碗汤,此刻还不知要饿成甚么样儿。
红英为她盛了饭来,她便不客气的举箸大快朵颐起来。及至见到两名宫女都在一旁抿嘴而笑,才 微赧的停箸,刻意解释道:“陪皇上用膳,虽是荣幸,但终究拘束……”
二女听得各自笑了起来,紫月笑道:“皇上可是天之子,在他老人家跟前,谁能不拘束。大人算不错了,若换了奴婢,只怕连这牙箸都拿不起来呢!”
一边素日沉默寡言的红英听了也只是点头跟着笑。
荼蘼见二人反应,心中也颇满意,因可爱的蹙了蹙挺直的琼鼻,作了个鬼脸,低头继续吃饭。
经此一事,三人的关系似也亲近了许多,用了饭后,紫月与红英毕竟在荼蘼的一再要求下,在桌边坐下,谈笑了一回,眼看天色全黑,紫月方才侍奉荼蘼盥洗休息。
荼蘼适才看书时,不知不觉的睡了一回,此刻竟是再无睡意,只是静静躺在chuáng上,看着chuáng帐上的葡萄藤纹静静发怔。一忽儿想起林培之,一忽儿又想起林垣驰,心下只是恍惚难解。发了一回呆后,她索xing将这二人都丢在脑后,开始挂念起远在江南的季竣廷来。
也不知他如今可好?那笔宝藏可曾安全启出?还有,他有没有去苏州?飞霜如今又怎样了?她默默想着,不觉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屋内,不知何时传来一股清清幽幽的香气,淡淡萦绕在鼻际,似麝似兰,却又非兰非麝,她有些倦怠打了个哈欠,双目缓缓阖上。
便在此时,鼻中却又忽而传来一股清气,直透顶关,她不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脑中一阵明澈,猛然睁开眼来,却见有人正立在chuáng前,正自对她露出熟悉的微笑。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他,连自己此刻身上仅着了单薄的中衣也给忘在脑后,猛然坐起,她震骇道:“你不要命了!”
立在chuáng头的那人正是穿着夜行衣的林培之,听了她这句话,林培之反而轻笑出声,悠然问道:“怎见得我不要命了?”他口中说着,一双贼溜溜的眼儿却在上下的瞄着。
荼蘼这才意识到不对,急急扯了锦被遮了身子,她恶狠狠的瞪了林培之一眼,一语未了,玉面早红到了耳根:“还不快些转过头去!不,是滚出去!”大羞之下,她竟有些语无伦次。
从前林培之虽也悄悄溜入她房内数次,但她在外游玩通常都是和衣而眠,在家中的几次,他也并没揭开帐帘,似今日这般qíng状,倒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林培之嘿嘿一笑,倒也不为己甚,转身退出帐外,且悠然的背对着她坐下。
荼蘼匆匆扯过衣裳批好,这才气恼不已的起身:“你……”
林培之笑了一回,将手中的一只小小的青花瓷瓶丢了给她:“收好了,这东西可解**!”
荼蘼恨恨接住,拔出瓶塞一闻,是那股清凉得近乎寒冷的气息,凉气直透胸臆,她不自觉的又是一个冷战。目光微微一扫,她不意外的发现紫月与红英两个都睡的极沉。
“怎么改用迷香了?”她语带讥嘲的问道。
林培之笑道:“毕竟是在宫内,总得做得更gān净些才是!”
荼蘼听他说起宫内二字,不禁又是一阵气恼:“你还知道这是在宫内,若教别人发现,那……”即便他是亲王,但这般穿着夜行衣,悄然溜进宫来的行径,若真被人发现,只怕立时便要引起宫内侍卫的围攻,这也是为何她在初见面时不由自主的便脱口而出: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