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以数十种珍贵药材合炼而成,气味呛鼻却并不难闻。清心明目之余亦是多数**的克星。不过这丸药具有极qiáng的挥发xing,若不塞紧瓶塞,不出三日,怕便消融无形了。
发了一回怔后,她将去了塞的药瓶放在自己枕前,任那清凉的气息缓缓在帐内溢散。
这味道并不能及远,因此她不必担心紫月与红英会因嗅到味道而免于**效用。
细细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儿,她却是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有些事qíng已远远超脱了她的想象,或者是时候该修改一下自己原定的计划了。qiáng自按捺住想将林垣驰所赠之珠取出细看的心思。她安静的半靠在chuáng头,依着很久以前卢修文传她的吐纳之法,慢慢调息吐纳。
回京以后,因为种种原因,她已将这门吐纳功夫搁置了许久了。如今一朝重新拾起,心中竟有一种难得的轻松与满足,脑中亦是好一阵清明,有种重回庐山的轻松感。
功行一周天后。她长长的吐口气,缓缓睁开双眸。房外,寒蛩悲鸣,它们的日子已不多了。正发愣间,鼻际忽而传来一股有些熟悉的幽香,脑中随之便有些昏沉。她皱了下眉,从枕边拿起瓷瓶凑到鼻际深深的嗅了一嗅,一股清气立时直冲而上,让她jīng神为之一振。
下一刻,林培之已轻巧的跃入房内,动作异常熟练,让她看的忍不住有些想笑。
认识了这么久,除了水路同行过一段时日,多数时间他似乎总在偷偷摸摸的。
在桌边坐下后,林培之才抬头对她笑了一笑,笑容中隐蕴着淡淡的苦涩还有几分浅浅的歉意。
荼蘼抿了下唇,默默起身,揭开chuáng帐走下chuáng来,在他对面坐了,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被紫月捻到最小的宫灯散发出昏暗的光芒,映得整个房内迷迷蒙蒙的,柔和而暧昧。
过了许久,林培之才叹气道:“垣驰那臭小子,我太看低他了!”今日之事,本身并无问题,但他却忘记算上林垣驰这个变数。而他非常确定,林垣驰根本早已在宫内设了眼线。因此才会那般及时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布置,非但如此,还险些将荼蘼置于险境。
而事实上,这才是最让他气恼的地方。
荼蘼笑了笑,却忽然问道:“林培之,你可相信我?”??
林培之微怔的看了她一眼,星目之中闪过一丝疑惑。
荼蘼淡淡道:“你若信我,就早些寻机离开京城!”??
她抬起沉静的眼,清宁安然的看着他:“相信我,我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前提是,你们两人不要合力拆我的台……当然,最后的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林培之拧紧了眉,面上有丝犹疑,好一会儿才道:“可是……”她的早慧玲珑,他早知道,可他还是不能相信小小年纪的她居然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之内安然的生存下来。
尤其是在承平帝已活不了多久的如今,一个快要离去的人,会因歉疚而变得心软,但同时他也会为了杜绝后患而变得更加的心狠手辣、冷酷无qíng。
荼蘼只是看他,深黑如上好墨玉的双瞳清澈gān净的没有一丝杂质。他几乎能从她清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清晰的面容。他没法拒绝她这样的注视,叹了口气,他婉转道:“我答应你,我会尽快离京!不过皇兄若是不允,我也无法qiáng行离去!”
而事实上,如今的承平帝压根就不会答应让他离去。
荼蘼这才展颜一笑:“其实事qíng并不如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毕竟出身侯府,没有足够的理由,皇上也无法随意处置我,否则他将如何对这京中诸多的公卿王侯jiāo待!”
她其实也明白承平帝绝不会让林培之就此离去,但为了林培之的安全,他一定会在自己离开人世的前几日安排他离开,因此只要林培之肯离去,对她而言并无太大的不同。??
林培之听了这话,虽觉有理,但心中仍觉不甚放心,因道:“我先前就已说过,皇兄已命不久矣,而一个快要死的人,或者根本不会去考虑那么多!”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不经意的微微眯了下眼,平素常带笑意的星目中闪过一丝尖锐的寒芒。
荼蘼心中一惊,林培之在她面前很少会展现出这般肃杀的一面,虽然只是一瞬,却还是令她有些微的不适应。沉默了一下,她问道:“昨儿我忘记问你,皇上服的那药,究竟是谁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