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我希望,在我离京之前,你能够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林培之缓缓的说道,面上泛起了极淡却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就是放不开她,或者……这便是前世的孽债,即使他验证了心中的猜测,却还是不忍放手,也放不开手。
荼蘼静静看他良久,才轻声道:“现在,我跟他并没有甚么以后也不会有!”
林培之略觉诧异的看她:“现在?难道以前你们就有甚么?”他是想要一个解释,但荼蘼的这句话实在令他在感觉荒诞可笑之余,还凭空的增添了一分无奈。
荼蘼只得苦笑,过了一刻,她忽然问道:“你今儿忽然问起这个,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甚么?”相认至今,其实林垣驰并没与她有过几次会面。仅有的几次私下相处,她甚至连父母兄长也不曾提过一个字,可如今林培之却忽然知道了,这让她有些疑惑。
林培之点一点头:“垣掣曾对我提过,我当时并没在意……”他没说下去,荼蘼却已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当时虽没在意,但心中毕竟已生出几分疑惑,而那几分疑惑在今日看了自己的反应后,便转成了真正的疑忌,并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这一切。
二人相对无语,许久之后,荼蘼才轻声而坚决的说道:“这一生一世,我从没想过要同他在一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说这一次!”是这一生,而非从前。
她不想骗他,因为她有她自己的坚持与骄傲,尤其是在这方面。从前的经历已在她心中留下了太深的烙印。今世重来,她是宁可留下遗憾,也绝不愿意再弄成从前那样。
林培之一怔,她若竭力解释,他或者反而不能释怀,可是她如今的态度,却让他觉得有种一拳击在棉花包上,虚不受力的感觉。叹了口气,他轻声道:“抱歉!”
荼蘼轻轻摇了摇头:“你没甚么对不住我的地方,更没必要对我说这两个字……”林培之确实没有甚么对不住她的地方,若真要说到对不住三字,对不住他的该是她才对。毕竟,她虽绝没想过会与林垣驰重新在一起,但她也知道,从前林垣驰给她留下的烙印太深,深到她根本无法抹去的地步。至少,现在,她还没有任何办法将他完全抹去。
林培之轻笑了一声,怜惜的拍了拍她清丽绝俗的小脸:“好了,不说这些了!这么些日子才见了这一回,却净在说这些扫兴的话,垣掣这小子,等我回去,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荼蘼听得扑哧一笑,他既有意转开话题,她自然没有自寻烦恼的意思,当下顺着他的话题笑道:“你打算如何敲打他?”
林培之漫不经心的笑谑道:“将他从前的风流韵事编本书,送给高嫣如何?”
荼蘼先是一怔,旋即大笑起来。高嫣的善妒蛮横,别人不知,她怎能不晓。不巧的是林垣掣这人却是极典型的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的那种男人,因此这两人当年也确实惹了不少笑话,使她如今想来,犹且觉得一阵好笑。不过如今想来,她却会忽然觉得有些怅然,毕竟当日林垣掣虽然夺嫡失败,但最终林垣驰也并没赶尽杀绝。依旧让他安安稳稳的做了一个太平王爷,虽然行动诸多限制,但高嫣的下场却岂非比自己要好了许多。
秋阳明媚,金风送慡,御花园内景色如画。二人边走边说,看着倒也和谐,但荼蘼心中却总有一丝淡淡的怅然,经了今日的这一席话,她们之间,毕竟已生出嫌隙来再不复从前了。
午时前后,二人方才回了昭德殿。吴源见了二人,忙上前拦住:“王爷、季女史都不必进去了!老奴刚服侍皇上用了药,皇上如今已睡下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面上不期然的飘过一丝忧色。
林培之剑眉轻拧,问道:“可是肃亲王来过了?”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不自觉的看了荼蘼一眼。荼蘼清晰的把握住他这一瞥,心中毕竟叹息了一声,面上仍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吴源低声答道:“正是!”
林培之点点头,再看了荼蘼一眼后,他道:“我该走了,你凡事小心。我估量着,皇兄这几日必有举措,你只静观其变便是了!”
荼蘼轻应了一声,心中却因着这一番话而生出一股寒意来。
送走林培之后,她回身仰头看了一眼,正午的阳光正正的落在昭德殿的琉璃顶上,明huáng色的琉璃瓦便反she出耀眼的金光,如此的堂皇而博大。这座宫殿的主人此刻却正虚弱而安静的躺在榻上,他的亲生儿子不在意他的死活,他视若亲子的弟弟对他的生死也是一般的漠然,也不知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会在乎他她忽然莫名的想,也不知从前林垣驰在将死之际,是否也是一般的孤单若真是如此,这是不是又从另一个侧面验证了林培之口中所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