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苦笑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容:“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
冼清秋一笑,没有答话,只是面上的神qíng却无疑肯定了荼蘼适才的说法。
荼蘼略一思忖,方道:“你知道辟毒珠么?”
冼清秋点头道:“当然,小舅舅就有这么一颗”她口中说的很是平淡,但眼中的表qíng却显露出她很明白荼蘼那颗辟毒珠的来历,而且也误以为荼蘼拿来给林冶疗毒的那粒便是林培之的。
荼蘼并没多说甚么,只依样解开衣领上的第一颗盘扣,除下那粒贴身挂了四年的辟毒珠,将之递了给冼清秋:“清秋,这粒珠子,你替我还你小舅舅罢”
冼清秋吃惊的望着那粒珠子,半晌才摇手道:“不不,就是要还,也该你自己还他才是……”
荼蘼涩涩一笑,却是极为gān脆的打断了她的话:“这珠子,我身边有两粒,都是四年前有人送我的。稍大的一粒是你小舅舅给的,略小的那颗,也就是我留在堰王府的那颗,却是皇上给的”
冼清秋闻言不由轻轻“啊”了一声,面色变得甚是古怪。荼蘼见她迟迟不肯接过那粒辟毒珠,便索xing将那粒珠子搁在了桌上。这两粒辟毒珠已在她身边放了四年。林培之送的那粒,她以红绳穿了,挂在身上。林垣驰的那粒,她却搁在了药箱的夹层里,但有时瞧见药箱,也会静静的发一回呆。
“清秋,你觉得我该救那个孩子么?”她忽而开口问了一句。把脉之时,救与不救,她也曾犹豫了许久。按说以她与林垣掣、高嫣的关系,她根本就不该救那个孩子。但不知怎么的,看到那个安静躺在chuáng上,小身子犹在瑟瑟发抖的小小孩童,她真是无法撒手不管。
暗暗苦笑了一下,她自嘲的想,别人是愈活心肠愈硬,怎么她却愈发心软了呢冼清秋想也不想的答道:“自然是该救的”荼蘼听得哑然失笑,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会问冼清秋这个,只因以冼清秋的为人,这个答案几乎便是肯定的。
“可是你小舅舅似乎并不愿意我去救那个孩子?”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质问她。
冼清秋皱了下眉,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她,道:“荼蘼,你似乎并不太了解辟毒珠”
荼蘼听了这话,反而怔了一下。这辟毒珠,她只在一本有些残破的医书里头看到过一回,但其中记载也并不如何详细,只淡淡的一语带过。而这东西也的确极其罕见,罕见到她除了这两粒,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世上还有第三粒,注目看向桌上的那粒辟毒珠:“这东西还有甚么忌讳不成?”
冼清秋点头道:“我从前曾听小舅舅说过这颗珠子,他说,这东西一年之内只能动用一次荼蘼,如今京中qíng势不明,我想,小舅舅之所以不快,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荼蘼微怔,脱口道:“不会呀我从医书上所见的说明,可并非如此”那本医书之上,她记得很是清楚,浸泡在三十年以上的陈酒之内,便可消去珠内之毒,而且也并无一年一次之说。
冼清秋疑惑的眨了眨眼:“这个,我可就不太清楚了”
二人对视一眼,荼蘼毕竟伸手拿起那粒珠子,硬是塞在了冼清秋手中:“替我还给你小舅舅罢”
冼清秋想了一想,居然点了点头:“也好我这就去找他”她说着,便起了身,快步出门去了。
荼蘼瞧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的轻轻叹了一声。她请冼清秋将珠子还给林培之,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心机。如果林培之待她依然如初,那么他定会在收下辟毒珠后前来见她一面。若他当真对她完全失望……那……微微的苦笑了一下,那或者也是一种解脱罢不管是对她,还是他只是心底那阵阵的绞痛,让她终是难以释怀。
冼清秋一去,便没再回来。到了晚间,荼蘼安安静静的坐在桌边,瞧着桌上红烛摇曳,烛泪低垂,终是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柳儿侍立一边,瞧着搁在一边动也没动的食盒,不由迷惑的摇了摇头。
次日清晨,荼蘼仍如往常一般的起了身,径去冼清秋那边用早点。她到的时候,小厅里的桌上,早点早已备得好了,但却不见冼清秋的人影。她微诧的看了一眼一边的侍婢:“郡主呢?”
那侍婢忙答道:“郡主今儿有事,早起便匆匆出去了不过她已jiāo待了,请陆姑娘自行用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