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体记_作者:古镛(25)

2017-03-16 古镛

刚取过双橹,将船身摇动,忽听小船舱里一声喊,慌慌张张地跑出一个妇人,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乌发蓬松,衣襟惊掩,连声叫唤:“啥人?啥……咦……你们做啥介?──来人呀,有人偷船啊!”

我和左小琼面面相窥,俱都吃了一惊:没想小船里居然睡得有人!

几乎是同时,我和左小琼一左一右闪到妇人身旁,yù点她的腰间xué道,因为她的叫声太过吓人了,一会儿就会引得周围湖面一大帮人来。却不料,那妇人腰儿一闪,斜退半步,我与左小琼俱都扑了空。

这妇人竟身怀武艺!难怪敢独自一人夜宿船上。我正寻思间,却见左小琼动作毫不停滞,随着那妇人贴身而进,一手闪电般扶到那妇人腰身,在她耳边道:“借你的小船一用!”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法制住那妇人身子的。

那妇人虽是一身粗布衣裳,模样倒也齐整,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惊恐地顾盼。

左小琼将她僵硬的身子搬到舱内,笑道:“继续睡你的,没人抢你船的哦!”

此时船已飘至湖中,我索xing重cao船桨,在湖面转了几圈,过得一会儿,便学会了划桨,慢慢将小船摇进了湖心。

湖中舟楫繁忙,大多像我们乘坐的小船一般,有个小小的拱形蓬舱,两头露空,船尾固定着的船橹,有的则用长竹竿撑摇而行。船舱一角都挑起一个灯笼照明。远远看去,如萤火闪在夜色中,随船飘摇。

有些大船则灯火通明,船周挂满了灯笼,灯笼上写有船主姓氏,船内丝竹悦耳,欢声笑语。大船擦身而过,纷闹一阵,随即远去。

我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心qíng异样之下,湿衣贴在身上,只感觉凉慡畅快,别有一种无所畏惧、浑不在乎的豪气。

左小琼笑嘻嘻站在我身侧,一张圆脸水灵灵的,右手搭在我肩上,衣袖上的水不断滴到我脖子上,我没有挣开,共经大难后,只觉得跟她有一股说不出的亲近。

我游目四顾,只想做点什么,方不辜负此刻的心qíng,一时激动,笑道:“左小琼,你我结为兄弟如何?”

左小琼目光闪动,喜道:“真的吗?太好了!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说着,转身拜倒。

我诧道:“为何是小弟?”

左小琼笑道:“你不是说结为兄弟吗?”

我一怔,笑道:“那我以后就叫你琼弟好了!”

其实,我一直也没把她当个女孩看。

左小琼道:“结义须酒来助兴!”

话未说完,将身飞起,身子像块烂泥一般贴在附近一艘大船的船面,停了一停,开始蠕动,翻过船沿进去了。

那船中人声笑语依旧,一会儿,左小琼却抱了个酒坛,悄无声息地从船侧冒出头,斜斜掠回,衣襟里还兜着满怀的下酒菜。

修道练功之人,世间伦理道德知道得越少越好,方能心智无所约束,师长平日甚少提及,直至弟子出山,才施以告诫。我与左小琼均是半道出山,因此身无分文,用时便取,也不觉有何不妥。

当下畅怀痛饮,一坛喝完,又从船舱里居然找到酒,不知不觉又喝了大半坛,左小琼面泛桃红:“你……到临安城来gān嘛?”

我打了个酒嗝,酒劲让头脑发飘:“全真教毁我师门……我……我要来找他们报仇!”

我本极其láng狈地逃亡而至,话说出来,却成了这样。

“全真教?”

左小琼手扶了扶船舷:“师尊说,近年来全真教好生兴旺,势力遍布天下,在北方更是横行一世,不好沾惹!”

“我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我胸间不知是酒气还是热血一涌,忽然有种举世无敌的感觉:“我要毁其教坛,让全真教……从此消失!”

“呃……”

左小琼呈现醉态,她在亭中已喝了不少,此时又比我喝得更多:“那你练没练成九天渡劫剑法?”

“什么九天渡劫剑法?”

我一时已经不把剑术看在眼里了。

“师尊说,九天渡劫剑法,一剑出手,能度天下亡魂……”

左小琼摇摇头:“否则冒然杀生,便徒增杀孽,有损修为,我剑术未成,师尊……师尊不许我随意出手伤人。”

“我却不管!你师尊管得了你,管不了我!”

我恨不能现在来几个全真道士,杀给她看看。

“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