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_作者:南州(524)

2017-03-16 南州

  我微弱地挑挑嘴角:“他不算伤我,只是当众剥了我衣服,宣告了叛国罪名,然后将我永远逐出南越。其实也好,让赵誊以为我不过是佞臣,以为你为qíng痴迷,正可使南越放松警惕。”

  江原抬起我的脚踝,怒道:“还没伤!难道刑具留下的不是伤,被诬蔑侮rǔ便不是伤?让全天下传你是我的禁脔,难道你就甘心?就算从此不为赵氏族人,也是我江氏皇亲,遭此奇耻大rǔ,岂能善罢甘休?”

  我警觉地看他:“你言下何意?你这么快就赶来,难道已经把城地jiāo割完了?”

  江原冷笑:“赵誊如此背信,还指望白白得到土地?反正此事也是暗中进行,并未在两国朝中公开,趁着接替未稳一举倒戈,任赵誊也无处申诉。”

  我总算套出他真实用意,惊道:“你原来未及告诉皇上,想先斩后奏!”

  江原道:“除非赵誊实在jīng明。我本便倾向于假意割地,等你回来后即收回城池,免得引起朝中波澜。”

  我肃然道:“不可!此举冒险过甚!”

  江原重新为我端过饭碗:“南越不足惧。只要土地不失,最多被父皇责怪鲁莽,我们在此处多住几日,等你调养好身体再一同去洛阳领罪。”

  我头疼地推开他:“哪有时间多住几日?没想到如此大事,你敢擅自决定!我给皇上的密奏已在路上,你猜他会作何反应?”

  江原显然没料到我已给江德写了密奏,也微微吃了一惊,但他片刻便神色如常,故意想了想道:“也许会急怒攻心?”

  我差点再次喷血,怒道:“我才是要急怒攻心!”说着便要起身下chuáng。

  江原按住我:“你再急也没用,难道能追回来?”

  我沉脸道:“我要赶去解释,免得皇上乍闻割地的消息不能接受!”

  江原不客气道:“我看假如你累死在半路上,父皇才更不能接受。”说着将我塞进被里裹住,“无论什么事都等养好身体再说!”

  我还想要挣动,他做了个要点xué的动作相威胁。我不甘心,瞪住他道:“不让我赶去也可以,那你自己必须打消立刻收回三城的念头。”

  江原眉毛扬起:“为何要打消?三城尽占淮河上游,拱手让给南越,等于江淮之地失去一半,扬州合肥等重镇便要受制。这样的事,你觉得父皇和朝中大臣们谁会答应?再者赵誊囚禁你本就是无理之举,不让他得一次教训,还道我魏国软弱无能。”

  我皱眉:“且不论我的身份问题。你既然知道要害所在,就不该以这三城作条件,现在答应了又反悔,必引起南越反击。魏国刚刚结束对北赵用兵,军民疲敝,无论朝野都需要休养,实在不适合仓促迎战。”

  江原微微冷笑:“许以优厚条件,只是打动赵誊的手段,即使如此他还做出这等卑劣行径,否则还不知怎样对你!要对魏国用兵,赵誊有这个准备和胆量么?他沉醉权谋,一心夺位,单单南越国内就够他应付了。”

  我否定他的说法:“赵誊固然心思狭隘多疑,但他步步为营走到今日,终于大权在握,岂是无能怯懦之辈可以做到?我在南越声名已毁,他心腹之患已除,自然更能放开手脚巩固权势。此时如有可乘之隙,未必不会借机宣示北上决心,以进一步拉拢主战派。”

  江原把一勺稠粥塞进我嘴里:“我不与你争论,不过可以追加一份密奏向父皇陈述始末,看朝中支持你,还是支持我。”

  我差点被他噎住,好容易才将饭粒尽数咽下,含混道:“不论支持多少,两国邦jiāo,当以信立,否则怎能服天下众?”

  “那么挟人质以欺凌他国,又是正义?”

  “对方失义,就该失信相报?所谓兵不义不举。今日落人口实,将来灭国之战,何以正义自居?何以令百姓归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者必遗后患……”

  江原又一勺将我口中塞满,面无表qíng道:“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罢。晋王夺位之乱刚刚平定,梁王才有归附之心,正是需要重振朝野士气的时候。真的割了地,引起国中恐慌愤懑不说,又会有多少流言蜚语指向你?自己先失人和,还有什么立场领兵?”

  “……”我又费力地将粥咽下,gān脆抢过饭碗,怒道,“你这是什么饭?要将我噎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