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甄之恭懒得接腔。
窦家富随口又问:“你是哪里人?永平县的么?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甄之恭心念微动,半真半假缓缓道来:“本大少叫贾铭,西贝之贾,金名之铭,从宁城来,不是永平人。那天在县郊的玉笔峰游玩,遇到了一伙拦路抢劫的山贼,本大少以少对多寡不敌众,不慎被他们打落了悬崖。”
什么“西贝之贾,金名之铭”,窦家富没听太明白,只是习惯xing地瞪大眼睛,一脸惊讶道:“宁城?好象离永平县很远啊,我还没去过呢。这烂笔头山又有什么好看了,跟别处不是一样的么。还有,这山里有贼么,我怎么从来没遇到过?”
虽然这么说,但听男人不是因为仇杀才受了伤,窦家富心中不由稍安。
甄之恭哼了一声,就你这穷酸样,就算遇到山贼了也没人打劫你!
突然,一串“咕噜噜”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无人说话的当儿听来格外突兀。
窦家富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这么响,跟蛤蟆叫似的。”
甄之恭饶是脸皮够厚,现在也有些挂不住,遂沉下脸训斥:“什么叫蛤蟆叫,不会说话就别说。本大少告诉你,这叫腹如雷鸣,懂吗?”
不说还好,说了窦家富笑得更厉害,张着嘴前仰后合,又是跺脚又是拍手,边笑边道:“腹如雷鸣?哈哈哈,你是说象打雷吗?哈哈哈!我头回听说,打雷原来和,和肚子叫的声音一样,哈哈哈哈……”
有这么可笑么?真是粗鄙无知不可理喻。甄之恭那个气啊,眼前金星直冒,恨不得伸手把这手舞足蹈面目可憎的野小子掐死,看他还如何笑得出来。只可惜,他现在连抬抬小拇指都难,又怎么可能去掐人。
笑吧,笑个够,本大少掐不死你,笑死你也行!甄之恭绷着脸,心中暗恨。
第3章 嫌弃
窦家富疯笑了半晌,没得到甄之恭的响应,这才慢慢止住。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却见甄之恭面无表qíng看着自己,目光比数九寒天下大雪还要冻人。
他心里霎时打了个突,不由有些讪讪的。虽然甄之恭形容láng狈不说不动,但冷下脸时却有一种凌厉狠绝的气势,给人无形的压迫感,让窦家富一时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呸呸呸!他怕个鸟啊!窦家富暗骂自己,这男人再臭屁,现在也是形同废人动弹不得,要是这样还能被他震住那不是太没出息了。
不过,从前晚到现在,男人只喝了一点豆浆,肚子会饿得咕咕叫也正常,他以此来嘲笑他,好象有些不那么厚道。
窦家富自我检讨了一下,心里又有些觉得过意不去。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自从娘在年前病逝后,他整日就恹恹的,总是苦巴巴皱着一张脸,弄得村里的张大壮有时候见到他,都要打趣他是豆腐发了霉。
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带着一分讨好和解的意味问道:“那什么,你饿了吧?”
甄之恭都不屑于回答,报之一声冷哼。
窦家富撇撇嘴,又道:“那你等下,我去拿点吃的来。”说罢出了门。
……
甄之恭没有等太久,稍顷,窦家富重新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递到他跟前,“喏,吃吧。”
甄之恭拿眼一扫,是一碗白嫩嫩水灵灵的豆花,正冒着袅袅热气,当下肚里又应景的一阵“雷鸣”。
窦家富这回没笑,只是扭过了头,肩膀打摆子一样不停抽动。
甄之恭脸上黑了黑,只当没见到窦家富的反应,抬起右手——右手绑着板子抬不起来,又抬了抬左手,感觉无力,要是端不住碗打翻了就不好看了,索xing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你喂我吃。”
窦家富回过头来,脸上已经没了笑意,细细的眉毛却皱了起来。
刚才是他疏忽了,以甄之恭的qíng况,要自己进食肯定比较困难,他是应该喂他吃,就象昨天给他喂豆浆那样。但是,他现在却不想这样做了。听听那语气,“你喂我吃”,象话么?态度好一点,语气温和一点,会死么?他又不欠他的。不但不欠,他还救了他呢。
窦家富的倔脾气上来了,翘着下巴问:“你让我喂我就喂?凭什么?”
甄之恭指使人惯了,料不到会被拒绝,当下皱眉反问:“凭什么?你眼瞎了,没看到本大少不方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