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大人该不会看我扮女装,就真把我当成了女人,故而怜香惜玉吧?”王芷挑起一边眉毛,语带讽刺。
叶阳景宿心下不快,正要回嘴,忽然听见后殿一声惊叫。
是曹铨的声音!
两人连忙赶过去,但见曹铨手握刀柄,刀尖将一身杏huáng道袍钉在红漆木柱上——却仅仅是道袍,裈裤和靴履脱落在柱子底座下。
“人、人不见了!”曹铨瞠目结舌,“我明明一刀中的,人却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这不可能。”叶阳景宿不假思索地反驳。
“不可能个屁!老子亲眼所见,这双招子难道瞎了不成!”曹铨回神后bào跳如雷,指着周围七八个兵卒,“他们也看到了,你自己问问!”
兵卒们惊容满面,忙不迭地点头:“的确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眼睛出了毛病。”“一个大活人呐,就跟变戏法似的……”
叶阳景宿深深皱起眉,环视一圈门户完好的后殿,走上前拔出那柄镔铁腰刀。道袍滑落下来,从内中飘出一张huáng符。huáng符中间有个被刀尖刺穿的缺口,一道红痕正沿着缺口向下蔓延,仿佛活物一般流着血。
“……是妖术!”“妖法!”兵卒们纷纷叫起来。
“住嘴!”叶阳景宿厉声喝道,“搜查后殿内外,给我一寸一寸翻过去,看有没有密道机关!”
锦衣卫与兵马司两方旗校立即动手,将后殿连同整座娘娘庙搜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道士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了。
“难道真是妖法?”曹铨惊疑不定地问。
王芷袖手站在殿中,见叶阳景宿拎了个铜炉过来,正是刚才他拿来抵挡道士的那一尊,里面还残留着香灰。叶阳景宿捻了一些在手指上,嗅了嗅,递到他面前:“是松香末,遇火既燃,明光耀眼。道袍衣襟上有两滴污渍,是融化的石蜡。由此推测,道士趁松香末弥漫半空时,将石蜡含在口中,喷向藏在指间的火折,燃起火蛇与霞光。”
“这是说得通,但活人变成huáng符呢?”曹铨追问。
叶阳景宿迟疑了一下,缓缓摇头:“我还没想明白。”
“奇技yín巧,旁门左道……”王芷语声轻柔中杀机蕴藏,“敢暗算我,下次逮到,看我活剥了他的皮。”
曹铨暗自咋舌,这王家公子哥长得俊秀,杀气竟比锦衣卫还重。
叶阳景宿道:“这次被他金蝉脱壳,想再逮住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曹铨道:“是啊,京城这么大,谁知道他藏身何处,要不我们挨家挨户去搜?”
叶阳景宿答:“事倍功微,耗费力气还扰民,传到言官耳中,又是一通弹劾。”
王芷只回了一个字:“蠢。”
曹铨屡次三番被他们敲打,已从愤怒趋向麻木,这下只当没听见,转而去斥骂兵卒撒气。
叶阳景宿皱眉忖思,无奈地叹口气:“此案迷雾重重,每当找到一些线索,总会在关键时刻断掉,就好像背后有股力量在拨弄一般。如今从何处下手,我还得再仔细想想。”
王芷也思索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垂落肩侧的发丝,忽然眼神一亮:“方才道士想杀季林氏灭口时,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季林氏的儿子被他亲手埋在城外乱葬岗,尸体还没冷透。”
“你想从那个被赵灵安夺走的五岁孩童身上找线索?可即使那孩子真死了,即使道士所言属实,乱葬岗范围甚广、坟茔无数,如何找到那孩子的埋尸之地?”
“倘若今夜来的是季林氏,早已死在道士手中,他没必要撒这个谎。不过,要在乱葬岗找那道士新挖的坟坑,确实是大海捞针……”
叶阳景宿垂下眼睑,出神似的看着王芷脚边素白裙摆——不,应该说是季林氏的裙摆,总觉得有个念头在脑中模模糊糊地闪动,等待他幡然领悟……
在一瞬即逝的闪念间,他抓住了那道灵光:“狐狸!道士训练狐狸来引路,未有失误,因为狐狸嗅觉灵敏。今夜你恰好穿了季林氏的衣裙,所以被狐狸误当做季林氏,道士先入为主,也并没有起疑。同样的,是否能利用狐狸,找到道士不久前停留过的地方?”
“从死亡到尸体冷透不会超过两个时辰,而城门是在一个时辰前关闭的,时间上足够让道士从乱葬岗回来。”王芷沉吟道,“这个法子可以一试,但最大的问题是,那只狐狸呢?”
叶阳景宿笑了:“方才包围娘娘庙时,那只狐狸正要钻dòng逃走,被我逮个正着。”
“你又如何让它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