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风流_作者:无射(4)

2017-02-27 无射

  封师雨像喉咙堵个jī蛋似的噎了口气,心下愤然:那还不是为了救你这头死狐狸吗!不领qíng也就罢了,恩将仇报啊你!
  胡七爷撇了撇嘴角,一口咬住jī蛋,口齿含糊地道:“你那是什么脸色,又不是本大仙告的密——那莽老四好歹也修行了七八百年,区区一介凡人的小手脚,他会查不出来?我听说他气得七窍冒烟,发誓非生吞了你不可。”
  封师雨倒吸口气,犹抱一丝希望地问:“七爷说的莽老四,该不会是那条水桶粗的大青蟒吧?”
  胡七爷咯吱咯吱地笑起来,“你不是亲眼见过了?哦,忘了说,那条长虫为了省力,一般不爱现出本相。”
  那般巨蟒,竟还不是本相?封师雨吃惊道:“那他的本相……有多大?”
  胡七爷又吸gān酒盅,咂了咂嘴,“其实也不算太大,也就水缸粗细,二三十丈长吧。”
  封师雨听得脸上发绿,后槽牙磨得格格作响。
  胡七爷吃饱喝足,打了个酒嗝,在炕上伸了个懒腰道:“好啦,我明晚再来找你吃酒,倘若那时你还活着的话。”说罢施施然开门走了。
  封师雨怔忡半晌,追出屋门一看,满院寂然,哪里还有半个人影,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你娘的!这叫什么破事儿!”
  次日,封师雨没进山打猎,而是往返六十多里山路,从镇上药铺里买了一大包雄huáng粉,回家沿着围墙根细细洒了一圈,剩余的调进高粱酒,装了满满一坛搁在屋里。
  桑老爹喂jī时直打喷嚏,“gān啥呢这是,不到五月五,洒什么雄huáng……家里招长虫了?”
  “倒没见着,以防万一嘛。”封师雨gān笑两声,“要入冬了,长虫冬眠前也得填饱肚子不是,我担心它们钻栅栏偷吃jī崽儿。”
  桑老爹点头,“还是后生想得周到,这个家全靠你一人撑着……唉,我老啦,眼神不好使,耳朵也背了,要成累赘咯。”
  “这话我不爱听,我自幼失怙,要不是老爹一手拉拔,哪活得到今日。”封师雨扶着他躺在台阶下的藤椅上晒太阳,然后坐到磨刀石旁,开始仔细打磨他的开山/刀。
  锋利的刀刃反she出一带寒光,投在年轻而英挺的面庞上,平添了几许冷冽。在他的眉心,天生有一竖淡淡的、伤疤似的红痕,仿佛用极细的笔锋沾朱砂触划而成,平时若非近在咫尺很难发现,此刻却于刀光中隐隐生辉。
  入夜,他关好内外门户,衣不解带地坐在炕梢,怀抱那柄重新开锋过的开山/刀,身旁放着一坛启了盖的雄huáng酒。
  来吧,不管妖怪还是野仙,老子拼了命也要跟你斗上一斗!封师雨咬着牙发狠。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屋里万籁俱寂,他似乎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与心跳声。
  约莫到了二更时分,炕头靠墙的窗户忽然悄无声息地向内掀起。封师雨屏住呼吸,见一个人头大小的黑影从外探进来,猛地跃身,手起刀落——
  那黑影嗖的一下便缩了回去,快如疾电。刀刃砍了个空,噗地嵌进炕里。
  “好哇,敢拿刀子招呼大仙了,请的是断头酒是吧!”窗外有个声音骂道。
  封师雨一愣,忙道:“原来是七爷,我还以为……”
  窗户再次掀起,一个影子眨眼间穿进来,盘腿坐在炕上,可不是胡家七爷。也不知道这人头人身段,是怎么从脸盆大的窟窿里进来的。
  “你小子还没死呀。”胡七爷露出似笑非笑的神qíng。
  封师雨拔起砍在炕上的开山/刀,重新揣回怀里,“它什么时候来?”
  “那是他的事儿。”胡七爷耸耸肩,“不过,就你这点本事,就算整个儿泡在雄huáng酒缸里也甭想活命。”
  “即使打不过,我也不会束手待毙。”封师雨沉声道。
  胡七爷嘿嘿笑了两声,指甲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炕桌,发出搔刮的微响,“要想活命,也不是没法子,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封师雨心下一动,“什么法子?”
  “在家里给你七爷立个牌位,好好供奉着。孝敬得好,七爷保你五谷不缺、六畜平安,一家顺顺当当。”
  封师雨讶然:“七爷……想当我家保家仙?”
  胡七爷顿时拉下脸:“三张纸糊个驴头——你好大的脸面!爷是什么身份,多少人磕头都求不来,稀罕给你当保家仙?要不是看在跟你还有点渊源的份上,爷懒得管你死活。”
  封师雨抓了抓头发,“原来七爷不想当保家仙,那……”
  胡七爷五根爪子在炕桌上狠狠挠了一把:“你这东西是榆木做的吧!”他气呼呼地瞪着封师雨,尖声道:“不是爷想当,是你求爷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