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窘迫不已,一番赔礼道歉之后便凶神恶煞地cao起长棍朝褚衡挥去。褚衡正满腹怨恨无处发泄,便猝不及防地遭到一击,不禁倒退了两步。那汉子举臂再度欺上,他却是局促地躲避。萧聿光见状皱起眉心,拉住褚衡的手臂,奇道:“你怕他?”
言毕张开手掌挡下一棍。
“周老板,都是熟人了,我开个玩笑你都听不出来?”
萧聿光挑眉一笑,又道:“不过这孩子好生无礼,我可不甘心让他继续在这快活下去。”
“萧公子此话何意?”
“他对我如此冒犯,我把他留在身边打打下手总不为过吧。”
周冀有点惊愕,迟疑了一瞬,道:“你是想把他买走?”
萧聿光莞尔:“萧某一介寒儒,怎买得起一个人呢。”
“那你是想……”
周冀敛眉,yù言又止。萧聿光见他面露难色,便道:“禄州酒肆声名远扬,你这里的伙计不计其数,个个都勤劳能gān,少他一个也不少,对吧。”
说着望了褚衡一眼。
“不如这样,你把他jiāo给我,我保证三天之内给你拉来一千个客人,你看如何?”
“一千个?”周冀不由失笑,脸色和善了许多,“这可是萧公子自己说的。一言为定?”
萧聿光眯眼看他:“一言为定。”
“好!”
周冀朗声答应,还不忘鄙夷地瞅褚衡一眼。
萧聿光也不多言,只是拱手一笑,然后扣住褚衡的手腕,qiáng制他跟随自己离开。
“放手!”
褚衡愤怒地挣扎,却觉他力道大得惊人,自己转眼就被拖过了喧闹的大堂。走出玄关,未待他反抗,萧聿光已微微讥笑着松开了手。
褚衡侧目瞪他一眼,转身yù行。萧聿光不慌不忙地挡住他的去路,脸色张狂而不屑。
“你要去哪?”
“与你何gān。”
褚衡冷冷地转过头。萧聿光见状仍是笑:“不识好歹。我还你自由之身,你连个谢字都不说,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走了?”
“你还有脸说!把我当成货品一样推来送去很好玩么,还是你这样的市井流氓天生喜欢羞rǔ别人?”
褚衡登时火冒三丈,一番bào怒的嘶吼引来周边行人侧目。萧聿光闻言怔了怔,见他愤恨之qíng溢于言表,也不由有些讪然。
“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啊。”
萧聿光颔首低笑,恭而敬之地朝褚衡施以一礼:“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行么?”
褚衡斜眼看他,见他态度诚恳,不由怒气稍退,眉头却还是轻轻蹙在一起。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眼下我无处可去,你高兴了?”
萧聿光见他语气平和不少,当下挑了挑眉:“既然我让你无处可去,那你就跟我走好了。”
褚衡闻言怔然望他,继而哼了一声,似是嗤笑,又似喟叹。此时他已初谙世事,想到自己流落民间以来饱受排挤刁难,屡叹冷暖俗qíng,竟是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语气。一时之间,看破世态的苦闷及尘封心底的丧父之痛,夹杂着种种忧愁不快,一齐涌上心头。
“跟你走?”他微微弯起眉眼,郁郁地道,“你这种市井狂徒,我信不过。”
萧聿光不知他心中思绪万千,只见他面露惆怅,以为他是当真信不过自己,便字句清晰地解释道:“我不是市井狂徒……萧珞萧大人是我的父亲。”
褚衡猛然一怔,错愕地转眼瞪着他,眸光隐隐闪耀。
“怪不得……呵,我一直觉得奇怪,你若与萧大人相貌存异,绥帝岂会辨认不出……看来你与你父亲必定长得极其相似了。”
萧聿光笑而不语。他与萧珞相貌几近相同,确实无所争议。
这时褚衡却恍然变了脸色,又是一脸防备地望着他:“不过,你当初为何要代萧大人应召?”
“因为他已作古多年。”
褚衡又是一怔,过了许久才轻叹一声,故意讽刺道:“久闻令尊美名,没想到你却是个下三滥。”
“下三滥?”萧聿光挑了挑一对柳叶形的眼,不怒反笑,“何以见得?”
“萧大人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哪像你这样游手好闲一无所长,还屡屡出言不逊,当真可恨。”
“一无所长?”
萧聿光有些郁闷,继而挑眉一笑,看似喜怒参半。他蓦地仰首向天,缓慢而清朗地说道:“你看到那只鸟了么?我可以一箭把它she下,并不伤它xing命,你信是不信?”
褚衡冷笑:“原来欺负小鸟就是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