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
陈青玄见他脸色凶狠,显是怒极,心里不由更加惶恐,连忙屈膝跪下,言辞恳切地说道:“近日陛下不在宫中,奴才便一直派人在书房中冒充您,未曾对外吐露您的去处……所以,所以实在是没法明目张胆地知会您啊。”
“……”褚衡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感到愈发心烦意乱,便随意地挥了挥手,脸色不悦,“唉,罢了罢了!这也怪不得你,是朕走得太不巧了……”
“陛下,”陈青玄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不由稍稍安下心来,试探着道,“您在新州的时候,莫非没有见着云大人?”
“没有,”褚衡紧皱双眉,眸色肃杀,“朕离开前,特地叮嘱他留意冯远暹的动向,也不知道他……诶,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陈青玄微一躬腰,软声细语地说:“陛下莫要担心。云大人武功高qiáng,必然不会有事的。”
顿了一顿,又出言宽慰道:“许是云大人此刻正赶往新州,与陛下您错开了也说不定啊。”
褚衡抿着嘴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那便再等等吧。但凡他抽得开身,一定会来见朕的。”
言讫抬手揉了揉眉心,闭目不语。陈青玄不敢轻举妄动,就站在原地静静地候着。过了一阵,忽听褚衡又说:“对了,藏书阁里的史册都拿来了么?”
“回陛下,”陈青玄这次回答得从容不迫,“所有的史料都已经在这里了。”
说着便转身朝向书房南边的一张小案。褚衡顺着他的目光瞟去,只见矮小的红木桌上倚叠着几摞厚重的书簿,纸张有些泛huáng,但尚未残缺。
“朕知道了,”他眉心一跳,低不可闻地叹了声气,“你先退下吧。没有朕的吩咐,不许进来。”
屏退陈青玄之后,偌大的御书房里就剩下他一人了。
他不急不迫地端起茶杯小饮一口,勉力批阅了一百多份奏折,而后实在是觉得头晕目眩,于是又喝下了一整杯醒脑茶,接着就把小案上的几本史书搬到了书桌上。
他急于查阅的资料是在建国初期之时,因此不用花费太多力气就能找到。
根据史籍记载,褚桦殁于不惑之年,关于安葬地点及后事并没有其他描述,可见众人都还不知他的尸身已经失窃。
至于他的皇后——柒相,则在他离世的一年前就因某种顽疾而亡故了。
更为惊人的是,柒相之死竟然还与孙星辰有着直接的联系——
据史官记录,柒相生前患有异疾,病重垂危之时,桦帝曾命孙星辰前往玄阳塔取药引为她治病。然而,孰料孙星辰竟然一去不返,不仅没有救回柒相,连同着青荒剑也一起消失了。
看到此处,褚衡不由云里雾里。如此一来,疑点实在太多了:褚桦为何会选择让孙星辰去玄阳塔,而孙星辰又是因为何故有去无回?莫非,当初他救下柒相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qíng?
原先萧聿光凭着主观认知做出了错误的臆断,认定孙星辰是死在玄阳塔底层。不过他当时疏忽了一些细节,比如:存放青荒剑的暗格里铺着柔软的shòu皮,剑体本身也是安安稳稳地被摆在液体之中,并且周边毫无血迹。
一切都像是被预先设计好的。
所以孙星辰并没有在与猛shòu搏斗的过程中丧命,而是仅仅把他视如珍宝的青荒剑存入了一个危险而安全的地方。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褚衡觉得脑子里快裂开了。他轻轻甩了甩头,接着往后翻了几页。
据悉,柒相共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曾被立为太子,但由于为人生xing桀骜,放dàng不羁,所以并不受母亲青睐。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样的品行竟然深得褚桦赞赏。
但最终柒相还是说服褚桦罢黜了长子的太子之位。
但最为离奇的是,在他们两人双双去世之后,此人竟又如有神助地登上了天子之位!
这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褚衡从巨大的震惊中逐渐缓过了神。他愣怔了半晌,决定先把这些信息记录下来,再找机会拿给萧聿光看。
刚一提笔,就听窗边传来一阵巨响。褚衡霎时一惊,眼疾手快地抽出梨木架上的利剑,定睛望去,才发现来人居然就是云琛。
“云琛?”
一时之间,他也说不上心里是喜是怒,就觉一股气流在全身流窜:“你跑哪儿去了,知州府被灭门的事qíng你知不知道!”
“回主子,属下知道。”
云琛微微低下头,极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谦卑的姿态。褚衡见了也未觉得异样,仍是揪着眉心大声责问:“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来向朕禀告?你以为这是件小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