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臣扶良_作者:沥沥在木(38)

2017-02-21 沥沥在木

  身为王君,他胸中自有一番谋略。

  祁辛自香案环视而过,“傅望之的伤势如何?”

  在当时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他犹记得他曾因他清醒过。他,好像qiáng吻了他。

  想到这儿,祁辛回味着舌尖上的刺痛,绵里藏针的滋味。

  若不是攸廿及时拦下他的剑,或许,傅望之就是他的剑下幽魂。

  “摆驾争门殿。”祁辛手抚着端起的锦盒,雕花镂空的纹饰上有清浅的药香。

  ☆、近在咫尺

  两炷香的时间,chuáng榻上的人终于肯悠悠转醒。

  攸廿伸出手,一脸关切,“望之,你可觉身体哪有异处?别乱动,小心牵动了伤口。”

  傅望之扶着眼前的手,那渗血的绷带顺着光影斜斜地缠绕在那只手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到底,最后对他伸出援手的,还是他一向视如知己的攸廿。

  攸廿于他,犹如伯仁。

  傅望之抬起头来,唇角轻暖一笑,“我并无大碍,倒是攸廿你,胆敢拦下国君的剑,就不怕祁辛怪罪?”

  说话间,久坐之人在此时起身,未开口,先露出一抹足够洒脱的微笑。

  攸廿听着他类似责怪的话语,却在他的眼眸里读出了十足的调侃。

  心底被暖暖的气息塞得满满当当,攸廿端起矮桌上的汤药,拿起汤匙,轻轻chuī了一口才移到他的唇边,“王上严不严惩我,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该去王上那儿好好参你一本,治你个对王上大不敬之罪。”

  他当真被傅望之的大胆惊住了,没想到,一向礼数周全的望之,竟敢直呼王上的名讳。

  攸廿看着他狡黠的目光,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话音刚落,傅望之咽下一口清苦的汤药,尔后抿唇低笑,“什么时候,连攸廿你都懂得阿谀奉承了?”

  反问的语调。

  他偏着头,倚靠在chuáng榻旁的金丝楠漆柱上,一字一顿的口吻说得人心弦撩动。

  他说玩笑话的模样和语调,在攸廿看来听来,皆是翩翩美如画。

  攸廿不得不承认,望之于他,已是蚀骨鸩酒,明知不可,偏要为之。

  纵使,到最后搭上xing命,亦是他此生之幸。

  思至此,攸廿也扬起薄唇,与他相视而笑。

  那是傅望之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简单,其间的qíng意,一目了然。

  倘若以往他能够装作迷惘无知,而今,他还能一如既往,漠视攸廿的一番真qíng么……

  傅望之心下怅然,早有触动的一颗心,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他若是承qíng遂意,最终,定会将他牵扯进这党羽暗涌的漩涡。

  泥足深陷,只会令人生死两茫茫。

  傅望之避开攸廿yù拭去他唇角药渍的手,再注视着他,黑漆的眼眸里已无踌躇不决的yīn云。

  “攸廿,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抹去嘴角显眼的药渍,端过攸廿手里的汤药,一仰首,将一碗满满的苦汁,悉数吞入腹中。

  那幽幽空肠,堵塞的是他小心翼翼掩埋的真心。

  攸廿与他,今昔知己,亘古不变。

  他垂着眼眸,将空空如也的药碗放置在矮桌上,低首,害怕一抬眼,就看见攸廿殒命的场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宁可玉碎,亦不愿伤及无辜。

  傅望之撑着漆柱缓缓起身,在攸廿想要上前阻拦之时,绕过他的手臂,“攸廿,你先回去吧。我,想要小憩片刻。”

  他站立在他的眼前,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偏远于天涯。

  攸廿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手心的疼痛远不如面前人刻意的疏离来得锥心。

  他知晓,他与他,仅有一墙之隔。但他,却不知那处处阻挠的屏障,到底,是何人何物。

  “望之……”攸廿嘴角的微笑隐了又现,“外面凉,你还有伤在身。”

  他认识的攸廿,一直将毕生的心思花在了沙场与他的身上。

  而他,偏偏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这儿,傅望之背对着他,再走了一步,本想故作轻松地回首应答,却不曾想,他的身体比他预料的更加不堪。

  失去鲜血濡养的筋骨,远不如他的意志。

  傅望之迈开一步,颔首之间,双腿已然瘫软。

  “望之!”攸廿担忧地奔来,正yù伸出的手臂怔怔地,凝滞于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