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望之抬眸,祁辛转过身,黑眸微眯,他一早便见到了桌案上的奏折,奏折中但凡涉及朝臣一事,面前之人便不会cha手。
傅望之恪尽职守,战战兢兢行事却甘愿屈身一个莫须有的小官职,无权无势,动机不明。
祁辛愈发多疑,他此次召他前来,目的,并非奏折一事,而是尚在待囚之中的楚睿,还有那潜伏王宫迟迟未现的苏秋。
“望之可知梼杌刺客团?”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在傅望之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庞上。
傅望之闻言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道:“回禀王上,梼杌刺客团乃纪国旧族善用心机攻伐的杀手团。”
“善于心机,游走列国,深入王廷……”祁辛接过他的话,声音渐冷。
傅望之静待下文,或许,他与梼杌刺客团的瓜葛已然。但又如何,他只需无愧于心,坦然面对。
可祁辛说出此话的目的是为了引出其后一句。
“元寅勾结梼杌,意图行刺,其心可诛。”
傅望之眸光一动,“王上会将他处死?”
“死了岂不是太过无趣。留着他的命,孤还要看他身后能伸出怎样的爪牙。”
祁辛一手托起流弧弓,另一只手屈起双指绷紧弓弦,一声脆响之后,是他的凛冽笑意。
若不是楚睿于他有用,又救下了苏嫔腹中的龙嗣,他定然不会轻易宽恕他,至少要让他受尽皮ròu之苦。
自古君王善多疑,奈何,他窥不破七qíng。
傅望之垂眸,“臣下听闻元寅已被收监,不知判罪之前是否要进大理寺……”
楚睿被祁辛关押起来,但是他并不知晓楚睿被关在何处。听闻这王宫暗道纵横,死囚牢亦数不胜数。
祁辛不置可否地挑眉,“怎么,你好像对他很上心?”
说起来,当日除了捉拿梼杌刺客团,他似乎还忽略了某些事qíng。比如当夜为何远在四方客栈的傅望之会抗旨赶回?南门刺客围困之前,偏偏他用了帛书传递消息?
祁辛蹙眉深思,再道:“元寅是纪国旧族。纪国的楚睿世子自不用守这种规矩。两日后,你会在朝堂上见到他。”
祁辛冷然一笑,望了他片刻,然后轻声道:“听闻,他能揭晓青萝玉中隐藏的秘密。”
傅望之有些怔住,一时猜不出此间深意,不由得眸色漆深。
祁辛觑起眼,趋近了几步,“孤倒要好好瞧瞧,这三苗至宝,到头来,会化生成何物?”
是仙器,还是齑粉……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天使们,不好意思哒!由于周一至周三都会很晚归寝,所以每周一不更,周二中午更,其余时间不变!*^_^*
☆、向来萧瑟
夜色悄然弥漫开来,厚实的云层遮蔽了月光,漆黑的天幕里连一颗星子都看不见。
隐约声动,是沙沙树叶响,以及宫闱那思虞湖畔雀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时辰待足了,苏嫔便温然地抬眸瞧着窗棂外的天穹,举手投足之间含着母xing的亲善。
这时,阿袖正好为站在窗棂边chuī风的娘娘披了件衣裳,而苏娣的胳膊搭在小腹上,手指似随意又刻意地轻攥着垂落下来的衣角。
因祸乱而遭受人qíng冷暖的苏娣,自此只辗转反侧地思忖一件事,那便是让她腹中的孩儿顺利降生。
然,她还有夙愿未了,尘孽未尽。
争门殿,悄然而至的秋风。
院落里的天井边落叶满地,夹杂散落着的点点酱紫色花种,经风chuī日晒,霜打雨淋,最后还有很多会被雀鸟啄食入腹。
然而,那些被保存下来的,播撒入土,只剩下静候佳音。
傅望之彻夜难眠,秉烛待旦。
隔日,司饰房准备的一应日常吃穿用度都到了争门殿。
茵珠亲自跟随,粗细经手,事无巨细一律查验。
其实傅望之不甚在意他的日子是否冷暖不辨,房内宫婢大多听命行事,真正上心的唯有沁鸢殿的差事。
“奴婢茵珠见过傅大人,傅大人,这是此次争门殿的用度,还请傅大人一一过目。”
茵珠站在团花旃毯上,挽着手,脸上含笑。
司饰房的管事,态度似乎总是很qiáng硬。
傅望之瞧着她,他记得,面前这蓝纱绢裙的女子,绰约身姿,乃是屏熙殿侍君――楚哀在司饰房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