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全然变了个味道。风怀璧忽然间痛恨起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夕景华对凤玉吟的感qíng他清楚明白,可是他不能说。因为夕景华不是孙昊阳,
他也许是这世上唯一能轻易毁了大鹓的人,因为他能轻易毁了凤玉吟。
风怀璧话音刚落,空阔的殿外不知何时起的风,来得如此诡异突然的风将宫室的巨大木窗chuī开,落在地上泛huáng的烛光随即被黑暗湮灭,凤玉吟不由得转身回看,风怀璧就站在窗边,暗红的锦袍垂在窗下,他的长发散乱,目光迷乱而不可解。
“这是朕唯一的选择么?”
凤玉吟缓身站起,刚才的那阵风chuī落了宫墙外那树chūn红,细碎的花瓣沾在他的长衣上,凤玉吟无心拈去它们,但他却想起了从前他与凤玉锦坐在树下小憩时,凤玉锦总是会很小心为他挑去那些碎花,
年少无忧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快到转瞬即空,
面对凤玉吟,风怀璧只能用长久的沉默来回答他。事实上他们都清楚,有些结果是既定的,痛苦的只是过程。
☆、释怀
凤玉吟话里的余音在这空dàng的厅堂里尚未散去,夕景华已经从地上起身,然后站直了身体。他一直垂下的头慢慢抬起。那一瞬间,凤玉吟甚至感觉到这个在民间生活了十年的哥哥身上仍然流淌着他们凤家人的血脉。夕景华有着与他相似的王者之气,这是十年前那个温顺善良的哥哥身上所看不到的,
凤玉吟虽然身处高位,但是抬头仰视他的夕景华却给他一种气势相当的震撼。他看见夕景华紧紧捏住那一纸诏书,丝绢撕裂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他本能地将手伸向腰间的利剑,然而,夕景华突然跻身上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只手拔出了那柄利剑,
剑光在凤玉吟的颈项边停下,他睁大了眼睛,尽管不可置信,但仍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他不能在夕景华的面前示弱,他知道,他绝对不能。
“你应该明白,这一纸的诏书对我而言形同虚设,我在你大鹓国中可来去自如,便是没有你的保护,我自信天下间也没有什么人能取我xing命,”
说到这里,夕景华愣了一下,他的剑bī近凤玉吟,几乎就要割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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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夕景华知道,对这个弟弟,他永远都舍不得伤他一下。即使他与他之间,已经隔着太多恩怨qíng仇。
“包括你,大鹓的君主,就算你麾下的军队可横扫西梁,dàng平千军万马,但是你想拿威严喝退身为鬼门宗主的我,武力这一招,是不管用的。”
说完这些话,夕景华感觉有些累了。无论是从前还是十年后的相逢,他都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对他骄傲自负的弟弟做出威胁。他在凤玉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愤怒。这个从小就在赞誉中长大的人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奚落?
夕景华知道,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他会心疼但不会后悔。
凤玉吟握紧剑鞘的手微微带着一点颤抖,他可以用蛮力撞开夕景华,用自己的拳头把这个威胁他的人打翻在地,他们两个可以和从前一样,像两个未谙世事的孩子扭打在一起。
他想大声地问一问夕景华,为什么十年后的相逢,他会以西梁谋士的身份回到大鹓,为什么他会成为向来被朝廷视为乱党的鬼门的宗主,为什么他从不坦诚相待,要用一个夕景华的身份勾起他埋在心里十年的,对凤玉锦的感qíng,
当他有一天终于明白对夕景华的留恋其实是个必须纠正的错误时,真正残酷的真相却接踵而来。
两个人彼此都怀着怒气,但谁都不舍得把怒气发泄在对方身上。剑刃上的寒光从凤玉吟的颈边退去,夕景华握着那柄夺来的剑颤颤地退回到厅堂的中央。侍卫们退得很远了,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夕景华忽然间把被内劲震得已经有些散乱的诏书抛起,然后一剑劈下。凤玉吟震惊的目光中,夕景华把剑重重地丢在地上,缓缓转过身去,
“今后我所做的,不为大鹓国的帝王,只为我的弟弟。”
他的脚步迈得稳重而迟缓,宽大的衣摆被风掠起,凤玉吟望着他的背影,忽然知道为何十年后相见他会认不出这个曾经让他痴迷着魔的哥哥。因为现在的夕景华是一只鹰,有着连他都看不穿的大志和yù望,而大鹓的天空早已狭小得容不下他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