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顾夕歌如此不给面子,陆重光却微笑了。他一字一句道:“我一百三十二年前说过的话,时至今日依旧未曾变更。看在往日qíng面上,顾道友总要见我一面。”
“只一面,别无他求?”
“别无他求。”
那裹在黑狐裘中的青年终于点了点头,他伸出一只修长莹白的手,将那兜帽缓缓摘下。
所有人呼吸刹那间停止了一瞬。
皑皑白雪悄然而落,点在那青年纤长的睫毛之上,刹那间就融化了。
这青年的容貌,竟比周遭的白雪更纯净也更明亮。他恍惚间映亮了昏huáng暗淡的天色,让众人好似见到了云破日出颜色澄蓝的天空。
只此一张脸,就能搅得人道心大乱魔念骤生。所有人立时明白,为何百余年前陆重光拼却面子不要,亦要向他这对立门派冲霄剑宗的死敌表白。
值得,当真值得。能博得此等绝顶殊色青眼有加,纵然被人嘲笑又有何难堪的?
却也有许多人目光隐晦地将顾夕歌与白青缨二人做了个比较,那二人容貌皆为倾城之色,难以分出高低。
但那青年剑修浑身气质犹如山巅之雪纯粹又冷然,简直不似人间之人而更像上界才有的仙人。和他一比,那皎如明月丽如chūn花的少女立时流于凡俗。就如凡人女子无法同女修比美,下界女修亦无法与上界仙人一较高下。
令人遗憾的是,顾夕歌只将脸露出片刻,就十分重新戴回了兜帽。
从始至终,他都未正面瞧陆重光一眼,不言而喻的拒绝与冷淡。
顾夕歌这般冷然淡漠,已然到了有些无礼的地步。
周遭修士却觉得他这般冷淡理所当然,这般绝顶殊色自该有些古怪脾气,此事再正常不过。
“一百余年未见,顾师侄倒是越发标致了。”易弦笑吟吟地开口道,“徒儿,现下摆在你眼前却有两条路,一条是与这位冲霄剑宗的小师妹好好聊上片刻,能增进些感qíng就再好不过。”
“另外一条路,就是你依旧一心挂念着顾师侄,百年千年亦不更改。我问你,你却选哪一条?”
易弦一席话,毫不客气地将场中qíng况剖析得gān脆利落,当真半点不给自己徒弟留面子。
一位绝色佳人唾手可得,另外一位却远在天边断难追寻。
此刻百余双眼睛都盯着陆重光不放,就看着青年修士如何选择。
第77章
陆重光尚未答话,魏羽就冷冷开口道:“易真君这话说得着实放肆,你当我冲霄剑宗的女修是什么轻贱之人,容你这混元派的小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他这是顾忌白青缨一个女儿家,平白无故被人扣上个一见钟qíng的名号,难免会让人觉得轻浮。
纵然冲霄剑宗并不gān预门下弟子与何人结为道侣,易弦这话依旧说得太过分了些。他话里话外明摆着吃定了白青缨倾慕陆重光,半点不顾及这女孩的面子与qíng绪,着实令人不耻。
女孩家总有些别样的娇羞与不坦dàng,若是平白无故被认定倾慕其他修士,即便脾气再好的姑娘也会怒不可遏,更何况是容纨心心念念疼爱的小徒弟。白青缨合该有一身傲骨,直截了当地狠狠怼易弦两句,如此才算冲霄剑宗剑胆琴心的女修。
谁知白青缨却坦dàng地承认了,她一双妙目中全是诚恳之色,轻轻道:“我的确倾慕重光师兄,这点无话可说。”
只白青缨一句话,就暗中将她与陆重光的距离硬生生扯近好几分。
魏羽虽有几分失望,却依旧没有出声制止白青缨。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这姑娘涉世未深为qíng所困自然是正常的。
易弦仿佛当真十分苦难一般皱了皱眉,缓声道:“呀,想不到白师侄这般gān脆利落,这倒让我有些为难了。”
“混元派谁都知道,我那常瑜师侄与重光青梅竹马,重光刚入门时还曾对我说要与她结为道侣。是我那常瑜师侄来者在先,不知白师侄又如何看待此点?”易弦眸光深寒如夜,盯得白青缨瑟缩了刹那。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混元法修,魏羽简直要发怒了。
易弦轻轻巧巧几句话,就将白青缨推到了一个极为难堪的境地。她若直接了当承认自己为后来者,难免会落得一个拆散青梅竹马qíng侣的不好听名声。她若瑟缩拒绝,易弦又可将此事形容成白青缨看见一个男人就芳心大乱,冲霄剑宗的女修大多如此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