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倾这席话说得刚烈又决绝,她虽身为女子却一身傲骨铮铮,丝毫不向赵苍妥协。
那傲慢来自她的内心她的骨骼她的神魂,孑然而立半分不退缩。
“赵师兄却也不必急于一时,你我二人若是在此地争斗,难免让其余人捡了便宜。”言倾笑吟吟扫了一眼紧盯着这边的诸多修士,扬了扬眉道,“不知赵师兄意下如何?”
赵苍矜持地抖了抖袖子,点了点头道:“今日之事,我便给言师妹一个面子……”
他这场面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顾夕歌轻蔑动作气得半死。
那青年剑修半分也不看赵苍一眼,径自收拢了那数道剑光,冷言冷语道:“我不用给谁面子,下次若碰见你,直接要你一条狗命。”
眼见自己要说的话被人抢了,赵苍却也并不尴尬。他细长眉目此时完全睁开,蛇一般凝望着顾夕歌道:“师门之仇,宗门之仇,下次一并了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聒噪。”顾夕歌睫羽低垂,他一闪身就从那几人包围之处骤然脱出,身姿如鹤般轻盈。
眼见顾夕歌走了,言倾半点不含糊道:“恕师妹不能久留,若有机会,下次再同赵师兄叙话。”
赵苍望着言倾追随顾夕歌而去的身影,眼瞳已然眯成一条线。
很好,看来传言属实。全因为这冲霄剑宗的小子,言师妹才拒绝原师弟。
区区一个金丹六层的剑修,除却自身脸好宗门qiáng大之外,并无任何过人之处。等那耀光之境一开启,赵苍自有无数种方法让顾夕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道yīn森很辣的神识一直死死黏在顾夕歌身上,直到被那青年剑修周身剑气猛然一斩,才心不甘qíng不愿地退缩了。
对于赵苍此种行为,顾夕歌既不愤怒也不意外。
他杀了原道冉,当日便已料到会有此等麻烦qíng形。不管是原家抑或煞灭宗,都绝不可能放他继续安安稳稳地活着。
自己在冲霄剑宗修行了一百年,煞灭宗纵然愤怒无比却拿他毫无办法。这座即将开启的耀光之境,就是天赐良机。
若来一个顾夕歌便杀一个,若来一群顾夕歌就杀一群,他从不畏惧任何挑战与阻碍。剑在心亦在手,整个天下亦可去得。
顾夕歌纵能将那赵苍的心思揣摩个明白透彻,却瞧不明白这笑吟吟跟在他身后的妖女言倾在想什么。
是敌意杀意抑或爱慕?不,全然不是。
硬要说的话,言倾凝望他的眼神中只有好奇。那好奇中却怀着敬仰与疑惑,仿佛见到了上界下凡而来的仙君一般,夹杂着疏离惊叹,莫名其妙却如刺在背。
顾夕歌骤然停下了脚步。他直直望着言倾,冷声道:“何事?”
“我若说无事,你可会直接给我一剑?”言倾侧着头,巧笑嫣然道,“百年未见你,我也十分惦念你。”
“你那魅惑之术对我全然无用,劝你莫要再动心思。”
“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我这天生媚体尚未到收放自如的程度,平白无故总被人骂做妖女简直不能更冤枉。”言qíng颇为苦恼地皱了皱眉,狡黠道,就如顾师兄那位白师妹被人骂成倒贴的轻浮货一般,都是污蔑与嫉恨罢了。”
“偏巧这世间对于女修要求颇为严苛,你若是拒绝某位大能修士的垂青便是不知好歹,如果你瞧上某位心仪之人就是举止轻浮。横竖那些人总有许多话指责女修,真是可悲又可笑。”
顾夕歌听了言倾此等不大恭敬的话,却也并不在意。横竖只是一个无关之人,何必多分心神。他仰望着从天而降的飘扬细雪,权当自己没听到言倾的话。
“就连阁下,恐怕此时也因你那小师妹颇为恼怒,认为她给整个冲霄剑宗丢了脸,当真不要半点颜面。然而阁下却不知,爱上陆重光就是白青缨注定的天命。”言倾幽幽道,“她身处漩涡之中无力自拔,心有余而力不足。阁下曾有机会伸手帮一帮她,然而你却拒绝了。”
顾夕歌长睫颤抖了一下,心中却在冷笑。
什么天命注定,这言论简直可笑至极!横竖都是白青缨自己选择的,前世又曾有谁用剑抵着白青缨的脖子让她背叛师门?
“天命可逆,成事在人。若是她自己不qíng愿,谁又能bī迫她倒贴陆重光?你之言论,纯属偏见。”顾夕歌说得直截了当毫不留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