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妈妈笑了起来。「原来是个哑的!」他抽回鞭子,上上下下看了韩寒几遍,眼神妖里妖气的,叫韩寒忍不住打颤。
「如果在外头遇见你,就你这货色还是个哑巴,就算贴钱给我我也不可能把你带回水月楼,可偏你是上头jiāo代下来的,即便妈妈我再怎么想把你扫地出门也是不成。你最好给我认份点,这是什么地方、上头是什么人你可清清楚楚,要是你敢耍花样……」妈妈看向旁边那一个个鹌鹑似的新进小厮,顿了顿,笑道:
「妈妈见过的人多,知道你这种人骨头硬,讲不听、打不弯。所以你可听好了,以后你怎么着,便要这些与你同日进来的人一起受罚。你犯错一件,他们两日不得吃饭,你若胆敢逃出水月楼,妈妈便将他们的脚骨齐齐打断!」
韩寒一愕,瞥过脸去看那些人。
那些人当中有的惊恐万分,有的眼含怨毒地望着韩寒。
韩寒心里紧了紧,咬了咬牙,心里想:『这不男不女的可真是恶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妈妈神qíng一凛,拿鞭的手指着韩寒的鼻子道。
韩寒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看。
穆襄打从醒来后遍寻不着韩寒身影,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派庄内所有人外出寻找韩寒下落,自己则坐镇写意山庄内调度一切,屏息等待韩寒消息。
他的心从没像如今这般乱过,韩寒的走打坏他一切布局,原本他正竭力让底下人与清明阁接头,愿意付出万倍代价买回韩寒一条命,但倘若对方无意相谈,竭写意山庄之力与其对上,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今晨在韩寒房内醒来,昨日之事随即浮现脑海,穆襄整个人足足愣了一刻之久才得回神,他实在没有想过同年玩伴对自己竟是那样的心思。
想起那人沐浴月光下,波水粼粼间因不慎说漏心事、含着泪水不知所措的无助模样,穆襄便是一阵心绞。
那个向来直来直往的友人,自己何曾看过他那个样子。
而今他下落不明,外界又是危机四伏,穆襄只恨昨日为何抗拒不了药姓对他做出那等事,若非如此,他目前应该会好好待在山庄之内,在自己视线所及的范围,平安地继续练着他的剑。
书房之外传来叩门声响,穆襄心浮气躁地喊了声:「进来!」
殷总管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衣步入房内,三千发丝规规矩矩地挽好,年近三十的脸上看不出太大的岁月痕迹。
「殷叔你这么快回来?」穆襄一愣。
殷总管点了点头,道:「路上和湘门门主会合得早,温小姐安然送还便回来了。弟子们说韩少爷失踪?」
穆襄揉了揉眉心。「我没看紧他。」
「腿生在韩少爷身上,他不懂少庄主苦心硬是往外跑,怪不得少庄主。」殷总管面色淡然道。
「……」穆襄低头半晌。「殷叔……」他偶尔能察觉殷总管对韩寒的态度不一样,但何处不同穆襄也说不上来。
「少庄主,穆殷如今只是个下人,您这称呼折煞穆殷。」殷总管说话总是不咸不淡没有太大起伏,神qíng一直以来也是如此。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叔侄两人的对话被打断,那开门入内的人跌跌撞撞,慌张大喊道:「少庄主!」
和写意山庄只隔了一座吊桥,暗无天日,山路蜿蜒,平常鲜少人迹的密林之内,如今多了一群人四处搜索。
明晃晃的火把在山风中摇曳,喊着「韩公子」的声音大到能传到一里之外。
穆襄凝视着地上四溅的gān涸血渍,和那三柄jiāo缠在一起扭曲得完全无法分开的兵器。两把梅花勾、一柄无名剑,满地怵目惊心的血迹。连菁钢所铸的上等名器都成了这副模样,可想而知此处当时战况是如何之激烈。
穆襄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韩寒留下的一切。
他双拳紧握,再放开,紧握,再放开,神qíng已不是往日那个无论面对何事总云淡风轻冷静以对的写意山庄少庄主,而是一个心里盘据着或许已经失去挚友的念头,无法克制心中怒意的寻常之人。
在旁的殷总管看了一眼这样的穆襄,转身走开去。
或许,还来得及……
或许,已经来不及……
第六章
韩寒没听过水月楼的名字,他还想会不会是清明阁的分支,一样是作杀手生意的,可没多久他就知道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