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你若要我不走……我便不走……」楚扬张着guī裂的唇,缓缓说着。对于慕平,他有太多不舍,他见不得慕平伤心,只愿慕平有日得以开怀。
「楚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慕平懊悔不已。
「前些日子……我接到扬州来的信……扬州的花已经开了……福伯说没了你日日爬那堵墙……藤蔓绕得四处都是……」楚扬松开了慕平的手,想抹去他的泪,但泪水不止,湿润了他的掌心。
慕平不再躲避楚扬的碰触,他闭起雾气弥漫的双眼,静静坐在原处。
「福伯他还好吗?」慕平声音哽咽。
「福伯老当益壮……就是日夜盼着两个少爷早日回去……前些日子他心中还念着我这小少爷……和慕家小少爷……现在不知如何。」
「我们都不小了。」慕平淡淡笑了。
「是啊,都过了那么些年。」然而虽过这么些年,他对慕平,始终没变过。
慕平泛着泪光的眼化得柔和,楚扬晓得慕平从此不会再逃。
矮墙旁,凉亭下……
他终于可以再喝慕平亲手酿的酒,见慕平专注于他琴音的模样……
慕平依靠chuáng榻前,握着楚扬双手,含泪挂起淡然笑靥。
过了些时日,慕平再请大夫过府诊察,他由厨房熬药回房时,大夫也方收起银针,整理药箱。
「应该没事了吧?」慕平将滚烫的汤药至于桌上,以手抚衣,籍以冷却因过热而红肿的十指。
大夫露着笑,背起药箱,道:「这位爷恢复得停好,看来真有按时服药。」
慕平由怀中掏出最后一点碎银,对大夫道:「劳烦你了。」
「哪里。」大夫手下诊金,点头后离去。
「楚大哥,先喝药吧!」
慕平又要端碗,但楚扬却一把抓住了他。慕平被突如其来的碰触一惊,僵着不敢妄动。「有……有什么事吗……」
楚扬失笑,他指着慕平下颚。「你的脸……」
「呃?」
「弄脏了。」
「是……是吗……」慕平袖子在脸上胡乱拭了拭,「该gān净了吧?」
楚扬摇头,缓缓将慕平拉过来,让他坐在chuáng边。楚扬拧了条巾子轻轻擦拭慕平下颚,湿润的手绢在肌肤上滑来滑去,仔细清理。
慕平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但又不敢往后缩,只得一双盈盈双眸睁著,左右游移,十分难受。
「是刚刚熬药弄脏的吧。」楚扬轻声问着。然而完了慕平脸颊,楚扬这才发现大夫方为他上药的手掌白布因之湿了。
「是……是啊,生火时不慎沾上的。」好不容易楚扬离开了他,慕平即刻站了起来。「楚大哥你包扎的伤口湿了,大夫走不远,我立即叫他回来吧。」
「不用了,大夫留下了些药在桌上,我自己换便成了。」
「你两手皆伤,怎么换?」
「要不,你或许肯替我换。」楚扬笑着。「麻烦吗?」
「我……」慕平顿了半晌,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我当然可以替楚大哥换药……」慕平拿了药与gān净白布,又坐回楚扬身旁,楚扬将自己的手jiāo予他,他握着楚扬有些灼烫的手掌心,略略心慌地发着抖。
「你仍在怕我吗?」楚扬问着。
「没……没有……」
「可是你的手在发颤,声音也是。」
「没……没替人包扎过……有些紧张罢了……」慕平赶紧将湿布卸下,重新盖上药粉,而后卷着白布条,为楚扬将伤口封好。
楚扬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夫原本提议可以让伤口自然痊愈无需上药,然而慕平却坚决反对。
楚扬一双手弹得出神入化的琴音,却因他而受伤,那些血ròu模糊的景象惨不忍睹,是他至今都不愿再回想起的一幕。于是他请大夫持续上药,非得让楚扬的手与当初未受伤是一模一样,才得以放心。
「好了。」弄妥楚扬双掌,慕平站了起来,打算将汤药端过来。怎知,楚扬又是一个拉扯,将慕平给拉回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