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29:疾风劲草_作者:风弄(17)

2017-02-09 风弄

  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当他华丽丽地踹了离王若言一脚,láng狈地滚出若言的臂弯后,他没有老实识趣地后退躲开。

  虽然他实际上也后退不了,躲开不了。

  若言被踹后没有半点犹豫,腰身微弓,左手握拳撑地,右手伸出,五指如勾,破风而来。

  离国大王自幼得名师指点,坐得殿堂,出得沙场,武艺上造诣非同小可,一弓一撑之间,劲力凝结于朝着凤鸣掠空而来的五指,一下就抓住了凤鸣的前襟,把他拽得在半空横飞过来。

  这一抓速度之快,力道之qiáng,角度之妙,让人躲无可躲,别说凤鸣,就算容虎来了估计也逃不掉。

  但凤鸣压根没想过躲,他也许往日碰见若言就畏畏缩缩,浑身颤抖,但今天不同,今天他已经愤怒,愤怒到已经变身。

  假如从前他是一条见到若言就耷拉耳朵,垂下尾巴,只想找个角落藏起来的小土狗,那么现在,他竖直了耳朵,也竖直了尾巴。

  还,露出了森森雪白的会咬bào君的牙!

  若言拽着他前襟扯动的时候,他不是在后退,而是在往前扑,结果若言的捕捉动作简直是qiáng而有力地帮助了他扑向自己,两人距离在瞬息间缩短到零,呼吸喷在彼此脸上,目光刺穿对方,一直刺到透过后脑勺。

  若言闪电般抓向他的右手腕,腕骨被钢铸似的五指紧紧扣住,勒到几乎断掉,混着剧痛的麻痒窜上凤鸣的大脑,他浑身剧颤,然后张开了嘴。

  是的。

  张开了嘴。

  因为他正愤怒着,磨牙着,痒着。

  麻痒,手痒,脚痒……

  牙痒!

  所以他不顾前襟被抓,不顾手腕被扣,化作一颗夺目灿烂的流星,横空而来,飞掠而来,像雨后湿漉漉、光灿灿的一道彩虹,像惊隼岛上被人踩了窝,偷了蛋的气到炸的隼鹰,把自己的脑袋直接砸上若言的脖子。

  嗷!呜!

  一口!咬上若言的颈动脉。

  不,不是颈动脉,很可惜,偏了一点……

  若言在千钧一发间蓦地侧头,避过了颈动脉的要害,却没能完全躲过凤鸣的牙,脖上肌ròu传来牙齿咬到ròu里的刺痛,前所未有的危险和刺激让他凛然,不假思索地狠狠一掌抽到凤鸣脸上。

  啪!

  大殿仿佛也在响亮的耳光声中蓦然颤抖,随着这声音,凤鸣如被狂风chuī动的布帛,被巨大的力抽得身体横飞开,撞上殿里摆设的古朴优美剑架,砸得jī飞狗走,重重摔在地上。

  「你咬我?!」若言居高临下,质问。

  他是一个英明冷静的君王,当他想控制qíng绪的时候,他总能很好地控制qíng绪。

  可愤怒是可以传染的,尤其首先爆发愤怒的这个人,在他心里充满占据侵夺之心的,美好的,诱人的,生存了太久太久。

  他可以在很多人面前控制自己,却一点也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太过控制自己。

  如果这种普通人的qíng绪开放,只能给特别的人看见,那么凤鸣无疑就是若言自愿选择的那个特别之人。

  所以若言挨了一脚,被咬了一口,胸口到现在还阵阵作痛,脖子上感到血热热地从伤口冒出来,心qíng复杂到极点,居然爆出了根本不像出自他的嘴的三个字——你咬我?

  你?咬?我?!!!

  这三个字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得很失策,但一股尖锐的,说不出的快意竟充斥胸膛,仿佛生命里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忽然掺了进来。

  这种感觉完全无法形容,如果非要形容,那么,只能勉qiáng形容为——带着血的气味,变态到极点的,打qíng骂俏的幻觉。

  只是这股莫名其妙的快意,立即又因为殿里的死寂而蓦然消散,取代它的是一股心脏紧缩的寒意。

  除了自己刚才那三个字的质问,和自己沉沉的呼吸,他听不到任何来自凤鸣的声响。

  刚才那一耳光,抽飞了凤鸣。

  能用一个耳光把一个人抽飞,那是很大、很大的力道。

  人都有动物般的保护自己的本能,尤其是学过多年武艺的高手,脖子这样重要的地方一旦被制住,反击绝对是厉然而毫无余地的。若言的脖子被咬住,手动得比脑子还快,他只是抽飞凤鸣,而不是掐上凤鸣的脖子,爆发指上劲道直接捏碎凤鸣的喉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依然是……刚刚还英勇彪悍,又踹又咬,活力无限的小土狗,一掌之下,就成了一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死狗,不,是一朵被扇得七零八落的奇花,花瓣凋零,凄厉美艳,而异香愈发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