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鉴微笑道:「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执柔兄小看它了。」看它嘴边沾着血,轻轻替它拭了,笑道:「若我负了青儿,自当洗净脖子等执柔兄的剑。若为别事杀我,我死了也不服气。」
杨执柔微笑道:「谢兄不说,我也知道的。」
谢鉴轻梳着小狐狸的毛,道:「不知执柔兄自己的qíng分定了没有?」
杨执柔微微一笑,道:「不瞒谢兄,落花有意罢了。」
谢鉴微惊,笑道:「流水舍得无qíng吗?」
杨执柔微怅道:「有qíng无qíng,流水自去。」
谢鉴奇道:「这话怎说?」
杨执柔淡淡笑道:「不过是一面之缘,未曾jiāo得一语。」
谢鉴「哦」了一声,道:「也只好有缘再见了。」忽又想起令狐青的姐姐令狐霜弦来,笑道:「若执柔兄不幸与意中人无缘,我倒知道一人,一定是合执柔兄的意的。」
杨执柔笑而不语。
两人又随口谈了些路上所见的风物人qíng,杨执柔便起身告辞。
谢鉴也不虚留他,将他送出门去。又回亭子里捡起令狐青的衣服,抱着小狐狸回房去,一并放在chuáng上,落下了帐子,在外面笑道:「青儿今天闹的这出是什么?」
令狐青委屈的声音自帐内道:「我以为他要杀了公子。」
谢鉴笑道:「他若有这个心,又怎会好好的坐着同我说话,青儿也拦不下他。」想起一事,又道:「青儿懂法术吗?」
令狐青穿好了衣服,揭开帐子出来,道:「不懂。我若是懂,才不会去咬他。」
谢鉴一笑,仍旧坐下写字。令狐青在一旁看他写,想起之前回洛阳路上,谢鉴也是身上无钱,那时是将一支曲子卖在了教坊里,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要卖字。谢鉴与那些女子来往少些,他心里却是欢喜。他却不知谢鉴同教坊极熟,如何拉得下这个脸来。
一时写完,谢鉴将纸晾着,抬眼看见令狐青的唇角仍带了些残血,便叫他靠近些,凑上嘴去细细舔舐,待得那血迹净了,令狐青早是满脸通红。谢鉴心中又是怜爱又是好笑,便在他颊上多亲了几下。看那墨迹早已gān透了,谢鉴便卷起纸来出去。不久笑意盈盈的回来,自是卖了个好价钱。
晚饭过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令狐青本是趴在谢鉴身上翻着一卷闲书,便起身点了灯烛,放下书卷出去。谢鉴想起自园子的牡丹花开后,令狐青总要在昼夜相jiāo之时到园子里去,天黑才会回来,也不知他做些什么。不禁动了好奇之心,待他走远,悄悄跟了上去。
出了门去,令狐青早已没了踪影,园子颇大,一时也不知从何处寻起。谢鉴记得令狐青说过喜欢那株「娇容三变」,轻手轻脚的走近去,果然隐隐约约的看见令狐青坐在那花前,他身子却是动也不动。谢鉴蹲下身来,轻轻将眼前的花枝拨开了些,暮色中看得清楚,微微吃了一惊。
其时新月初升,弯玉钩,明光含粹。夜色渐渐浓了,半晦半明之闲,只见一颗雀卵大小的珠子在浅碧的花间轻轻缓缓的一起一落,映着月华花色,水光流润,五色幻化。谢鉴细细看去,却是令狐青反复的将那珠子含住又吐出来。
谢鉴曾听人说狐妖常吸取月亮jīng华修炼,令狐青自然就是在做这个了,那珠子自是他的内丹。谢鉴看得有趣,捉着花枝的手不觉松了,那枝条「刷」的一声摆了回去。声音虽极小,距离却更近,令狐青听到,急忙将内丹含回嘴里,转头去看。
谢鉴站起身来,笑道:「青儿在吸月亮的jīng华么,我听说满月的最好。」一边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令狐青微微撇嘴,道:「公子偷看。」
谢鉴笑道:「耽误青儿了吗?」
令狐青摇头道:「没有。今天出来得晚了些,时候已经过去了。」
谢鉴奇道:「时候?」抬头看看天,月亮正升着,道:「天不是刚刚黑下来吗?」
令狐青道:「狐妖有很多种,修炼的时辰也选的不一样。媚狐都是在傍晚,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谢鉴道:「傍晚时灵气多些吗?」
令狐青道:「不是。傍晚时天地yīn阳之气相接,若有生灵感受到了,我们就从这生灵那里将这种jīng气吸走。」
谢鉴微微一惊,这小狐狸果真会吸jīng气,道:「青儿刚才在吸谁的jīng气?」
令狐青指指那「娇容三变」,道:「这个。」
谢鉴笑道:「青儿不是喜欢它么,怎么抢它的jīng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