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青道:「这种jīng气虽也有助修行,积得多了,却会乱心xing。让我吸走了,对它也好些。」他心里却另有计较:这株牡丹有些灵气,谢鉴又喜欢它,若修成花妖,说不定便同谢鉴生出一段风流韵事来。如今吸了它jīng气,它变不成花妖,便少了一人同自己抢谢鉴。
谢鉴却不知他小脑子里转着什么念头,仰身躺在牡丹花下,拍拍身边的地,道:「青儿来。」令狐青便躺在他旁边。
谢鉴想起什么,摸了摸他衣衫,道:「青儿冷不冷?」
今狐青摇头道:「不冷。从前第一次见公子时,还不是没穿衣服就在雪地里。」
谢鉴便不再说话。那牡丹长得花繁叶茂,两人在下面,从它花叶的隙间看着那月亮一点一点的移动。令狐青轻轻的叹了口气。谢鉴知道他是喜欢这样的时候,伸手温柔的抚摸他水滑的头发。
那株「娇容三变」开花不久,有几朵已变作了粉红色,其余的还是浅碧。几辦半碧半粉的花不知怎么落了,恰巧有一辦便落在了令狐青嘴上,令狐青张口将它含住了。谢鉴看见,凑过去缠绵的分了一半吃了。令狐青转过头去望着他。
谢鉴回望着令狐青,柔声道:「青儿想不想一直陪着我。」
令狐青点点头,道:「想。我不离开公子。」
谢鉴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脸颊,又叹口气道:「青儿是狐妖,总能活几百年,我不过是个凡人,不能陪青儿这样久。」
令狐青道:「若公子不和我在一起了,我就把内丹毁了,到山里做只什么也不知道的狐狸。」他语声虽轻。说得却坚决。
谢鉴轻道:「青儿真乖。」又微笑道:「青儿去做狐狸,我可不放心,青儿连兔子都抓不住,饿着怎么好。」
令狐青不服气道:「我捉住那只兔子了。」
谢鉴笑道:「我怎么没看见。」
令狐青的声音小下去:「它那么可怜,我不忍心,就把它放了。」
谢鉴微笑道:「青儿不许说谎。」
令狐青「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公子一定不肯信。」坐起身来,伸手到衣袋里掏出些什么,宝贝似的拿到谢鉴眼前,却是一撮浅灰的兔毛。
谢鉴大笑,在他肩上一扳,令狐青便跌在他怀里。谢鉴望着他在夜色里会变得勾魂的眼,笑道:「有句话青儿知道吗?」
令狐青道:「什么话?」
谢鉴收了笑,一本正经的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面抱住令狐青滚在地上,一夜花间颠倒。
次日清晨,令狐青刚迷迷糊糊的醒来,便嗅到淡淡的脂粉香气,睁开眼,却并未见有人来。只是谢鉴正坐在桌前画画儿。令狐青探过头去看,画的正是那「娇容三变」,朵碧纷纷,雍容端丽。忌妒道:「公子也给我画一张。」
谢鉴笑道:「知道青儿会这么说。早画好了,青儿看喜欢吗?」将一卷纸递了过去。
令狐青展开来看,脸上登时烧着了似的红,只见画中人半掩在绛纱帐中,伏在小香圆枕上睡着,睫上看得出湿润的水意,满颊都是chūn色,似雪似玉的肩背上,发如乱云,身旁根青发带垂在chuáng沿,便要掉下去。那画上一丝头发都描绘得细致,居然又透出隐隐的甜香,说不尽的佣懒销魂。
谢鉴在一旁得意道:「从前有人送了我一盒点额用的额huáng,我便拿来涂灯晕,青儿看用得怎么样。」
令狐青已是羞得说不出话来,胡乱扯了件衣服遮住身子下chuáng来,便要将那画往火盆里塞,那火盆却在开chūn时便撤了,令狐青又要往厨房去。
谢鉴忙拦腰抱住了他,将那画抢了下来,笑道:「我画画从没这么用心过,青儿饶过它吧。还是我画得不好,这里面的人不如青儿好看?」
令狐青听他仍是一味调笑,更是羞窘,气恼的看他。
谢鉴笑道:「好吧好吧,青儿别气,我去烧了它。」果真拿到厨房去,却偷偷藏在了碗柜里,又两手空空的回去。令狐青不信他将那画烧了,但既已见不到了,也就罢了。
自入了四月,谢鉴的jiāo游便多了起来。许多从前相熟的青楼女子请他小聚,谢鉴也不好次次回绝,有时便去了,多数是一整日脱不开身。又有一些相识的长安少年来拜访谢鉴,不免在园中小游,见了那「娇容三变」,个个称羡不已,说道牡丹虽富丽堂皇,然富不免俗,贵不免骄,这株「娇容三变」端庄静持,却是富贵花中的脱俗之品。也有人求取枝条回去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