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微呼吸一窒,急问:“可有恢复的方法?”
“逆其道而行之。”
“什么?”
“鬼将的ròu身经过剧毒浸泡,仿若铜皮铁骨,半死不活,虽生犹死,若要解毒,须得用同样的方法,浑身浸泡在药水中,以毒攻毒,方能重获ròu身。”
谢清微何等聪明,立即明白她的意图,刹那间脸色煞白,喃喃道:“这才是第一步,然后还要重塑肌骨、取出铁钉……”
“不错。”
“不……我曾听闻,pào制鬼将失败几率极大,百中得一,若要重走此路……不,”谢清微摇头,“更何况,重塑ròu身筋骨必将痛不yù生……”
“可是我们必须得做,”乐其姝道,她抬起眼,看向鬼枭死气沉沉的眼珠,咬牙,“我的开阳徒儿是天地间顶天立地的大侠,他宁愿死,也不会容忍自己变成这般鬼样。”
第九五章 番外二未完已续
常相忆在不醉酒坊长住下来,苦思可以解开鬼枭之毒的办法。某日,谢清微正在盘膝打坐,忽听窗下响了一声,常相忆绵绵的声音响起:“谢道长,我有一事想请道长帮忙。”
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最后一抹残照落在窗子上,投出一片橘红色的光影,谢清微走到窗边:“常夫人但说无妨,贫道自将竭尽全力。”
常相忆道:“解药即将配成,却发现少一味雪极糙,此物极为难得,只生长在昆仑山雪境之巅,世间罕有。”
谢清微狐疑:“贫道自幼在雪境修行,却从未听说过这种糙药。”
“雪极芝糙生长极难,九十年生根,九十年发芽,九十年开花,花开却只有一瞬,若能在花开一瞬间整株采下,将可活死人、ròu白骨,对解鬼枭之毒有奇效。”
“奇效……”谢清微眸光微闪,喃喃道,“若雪境之巅真有此等灵糙,这世间最有可能得到它的便是我的师门了。”
常相忆微微一笑:“我也这么认为。”
“可是,昆仑与金陵相隔万里,即便骑最快的马,也要一个多月才能来回……”
“有乐其姝在此,定会护佑鬼枭的安全,道长毋庸担心。”
谢清微放下心来,以常相忆的意思是第二日清晨再动身,但谢清微却不愿多等一个晚上,连夜便快马奔向昆仑。
金缕雪卧在树上,目送他白衣若雪飞马而去,消失在夜幕中,皱了皱眉:“阿姝说此番解毒非比寻常,鬼枭肌骨虽羸弱,但却不惧生死,力大无穷,万一被药水激得发作起来,非武功高qiáng之人不能压制,这种时候,为何还要把他派出去?”
常相忆叹出一声气:“就当是我心软吧。”
谢清微快马加鞭,从日落跑到日出,又从日出跑到日落,无数个日日夜夜奔袭而过,昆仑山依旧是遥不可及。
他茫然地想:十一年前从昆仑山上走下的时候,竟没有发现这条路是这般遥远的,仿若一条悬在半空的天路,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人间四月芳菲尽,马蹄踏过零落的chūn花,踏过肥美的水糙,穿过江南和漠北,终于在半个月后踏上了白雪皑皑的雪山。
“雪极芝糙?”师尊太清真人微微皱眉,“为师在雪境清修五十余年,从未听说过什么雪极芝糙。”
谢清微怔了怔:“常夫人说此物生长在雪境之巅,九十年生根,九十年发芽,九十年开花,花开却只有一瞬,若能在花开一瞬间整株采下,将可活死人、ròu白骨……”
太清真人突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关心则乱,试想,若真有此般灵药,岂会无人知晓?想必昆仑的山门早已被踏破了。”
谢清微脑中一闪,骤然一阵空白,霍地站起身来:“常夫人骗了徒儿!”
“你心xing单纯,不识人心险恶,十一年前我令你下山历练,唯一担心的便是会被人欺骗,做出无法挽救之事。”太清真人徐徐说道,“看你如今的样貌,想必也吃尽了七qíng八苦。”
“师尊……”谢清微喉间一噎,拜倒在师尊脚下,深若寒潭的清冷眸中流出泪水,他喃喃道,“徒儿妄动凡心,道基尽毁,又受jian人蒙蔽,犯下弥天大罪,如今已满身罪孽,罪无可恕了。”
太清真人抬手,轻轻抚过他满头银丝:“世间人心难测,qíng劫难逃,你若已知错,便留在为师身边,朝夕焚香,清修悔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