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会有这麽无聊的打赌?」
「江湖人是这麽无聊的啦。」皇上说,「这样无聊又荒诞的打赌,才比较容易让千岁相信呢。」
陈棋瑜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江湖人士的比试向来奇怪得五花八门,就连到皇宫顶上揭瓦都能想出来,更何况盗取边防图而已。
「千岁是个谨慎的人,他或许会有所行动,你与他住那麽近,就拜托你好好监视他了。」
「好吧。」陈棋瑜说道,「我会记住的。」
「既然如此,你便是我的人了。」皇上将信封放到陈棋瑜面前,说,「这就是我的回信。」
得知皇上安然无恙,陈棋瑜也宽心不少。只是安心之中,又透著别的不安。皇上既然活著,又来到京师,更要求他去盗图,就表明皇上决意与千岁一争,这一争,便是成败生死一瞬的事了。
皇上和太後不同,并没要求他去刺杀千岁。但不代表皇上不想千岁死。到时若皇上要取边防图,只是为了断千岁後路而已。
在陈棋瑜那次发了脾气後,选仆之事也不了了之。陈棋瑜觉得自己好像住在幽灵宅邸一样,花糙树木修得不错,地板门窗也打扫乾净,衣服热水有人准备,到了吃饭时间,饭厅也会摆好饭――问题是,他连仆人的影子也没见著。
那些仆人是鬼吗?
陈棋瑜吃过午饭,将筷子往桌面上搁下,说道:「好歹让我见个人罢。」
「爵爷。」果然有人现身了。
陈棋瑜一看,见是柏末,便道:「柏末,你挑选的仆人都如此神出鬼没麽?」
柏末说道:「因爵爷说好要选仆人,但中途又因故作罢,我们也不知自己选的仆人合不合爵爷的心,但又不敢不侍奉爵爷,因此便想出这麽个法子。」
「你这样我也乐得清静。只是找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有时倒没意思了。」陈棋瑜说道,「柏末,你坐。」
柏末便依言坐下,说道:「最近千岁事忙,才很少回来。不然他能陪你说话的。」
陈棋瑜给柏末倒了一杯茶,柏末忙道该死。
陈棋瑜道:「不过是杯茶,该死什麽的?」
柏末道:「奴才受不起呐!若让千岁知道,那还得了!」
「他知道又怎样。」陈棋瑜笑著说,「他要拿你怎麽样的话,我帮你拦著。」
柏末笑道:「那真是谢过爵爷了。」
「别爵爷爵爷的叫,听得怪别扭的。」陈棋瑜说道,「你年纪比我长,我该叫你声大哥才是。」
「爵爷这不是要折小人的寿麽?」
陈棋瑜呵呵笑著,没有回答。
陈棋瑜回京之後对人有了脾气,但也顶多是开头来几下下马威,现在又对柏末言笑晏晏,甚为亲切。柏末此刻是既不能疏远他,又不能不怕他了。
「在聊什麽这麽开心?」柏榆不知何时已经到来了。
「爵爷说无聊,便找小人说话解解闷。」柏末嘴上一边说著,身体却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上前帮柏榆脱下了大氅,摆到架子上,转身拿自己的袖子去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尘,才请柏榆落座。
陈棋瑜心想这柏末真是体贴周到之人,眼睛转到柏榆脸上,嘴唇绽出一笑,说:「外面冷麽?」
柏榆说:「有点冷,你也少往外头chuī风。」
柏末问道:「千岁爷吃过饭没有?」
柏榆道:「在皇宫里吃了,不过现下有点口渴,之前不是有人送了坛竹叶青还是什麽来的?拿来给我喝了吧。」
柏末正要应答,陈棋瑜便截口道:「这麽个天气里喝冷酒伤身。要拿炉子热起来的话又费周章,不如不喝。」
柏榆没有说话,倒是柏末道:「爵爷想得周到。」
「什麽话,柏管事也肯定想到的,不过不像我敢拂逆了他的酒兴罢了。」陈棋瑜又转头对柏榆说,「我今日刚好沏了壶茶,过了几次,现在刚好出色了,暖热的也好入口。」
「好啊,那我也喝一碗吧。」柏榆便接过那茶碗,认真地品了一下,又说了些赞赏之话。
陈棋瑜与柏榆便谈起茶经来,一时也没柏末cha口的地方,因此柏末便悄悄退下。
这些日子来,陈棋瑜与柏榆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柏榆对陈棋瑜很是关怀,而陈棋瑜对柏榆也不错,有空的话二人也会赏花看月,表面有一种完美的温馨和乐,内里却暗流不断。
陈棋瑜懒懒地在躺椅上看房里的对联,见字迹力道刚遒,心想该不会是千岁写的罢,不知用的什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