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飞夺门而出,傅怀川勾起唇角笑得三分深qíng三分深沉三分深惋一分势在必得。
傅刑简却是十分失望。
“二哥,你不必担心他会阻了我的路。”傅怀川已站起身来,映着朝阳的脸轮廓深刻,自有一种独步天下,我主浮沉的气势:“正如当年为了你,我仅用两年就平定东辽攻下西州一样,如今我也会为了李若飞,夺了这个帝位,拿了这个江山。”
不,四弟你不懂。
我不光要你掌控天下,我是要你为了我掌控天下。
八年前你在西州都城把我从畜生一样的境遇里解救出来,你就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亮温度。
身处西州两年,我零落成泥,更别说赵孟旭这个肮脏的贱货,李若飞却凭什么能够幸免?那么骄傲,那么飞扬,那么gān净的幸免?
母亲死了,从此我只有你,我会全力助你得到世上的一切;你也只有我,你只能真心对我一个人。
你对李若飞如此,于我不啻于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你可知道?
嘴里隐然有血腥味,却把那万般思量千般痛楚凝成嘴边一抹凉凉淡淡的笑,不惊尘埃的道:“我不担心。”
进了三月,宁国诸臣前所未有的繁忙。
先是江南突逢水灾,万顷良田,尽付东流,百万子民,流离失所。因傅晴鹤只居闲职,故傅东平着他南下体察民qíng,赈灾安抚。
傅刑简趁机提出重新修缮三江水系及梭河漕运。动用十万民工,开凿自金江至梭河的人工运河,专道漕运军粮,自此逐渐架空太子舅父严氏一族的漕运控制权力。
傅东平为太子请出有“中原双隐”之称的渊博治国之士商闵祺和周臧晓作为幕僚。
傅怀川则忙于夏州、岑州与凌州的换防之事。
当年李若飞被bī长线撤退时曾从夏州迂折返回凌州,劫了谢溪的军粮,途径岑州时,因知岑州将划归宁国,一把大火烧了岑州城,连同城外与夏州接壤的糙原,都被烧了个荒无人烟、野shòu绝迹。李若飞穷途末路之境,竟还有如此狠绝大胆的手笔,当时宁国朝野震惊。
今年岑州城外入chūn以来更是风沙蔽日,山坡上散布着稀疏的树木,低矮的糙皮和难以掩饰luǒ露的沙地,斑驳陆离,荒凉破败,已有不少宁国单身兵士耐不住苦寒竟偷跑至城外山上当了山贼,以抢劫来往两国的客商为生。
而比邻的朗国所辖深州城外的山上则是树木林立,郁郁葱葱,景色之美自不必说,更有糙原中一个个小“泡子”,水产丰美,湖边牛羊成群。受其诱惑,竟有不少边境募来的兵士投诚而去,渐有传言,朗国治军虽严,军饷却远高于宁国。
边防三州换血一事,顿时显得迫不及待。
傅怀川大是头痛,深知这十年来宁国无休止的开疆拓土,造成急需大批武官军士,故此治军难以严酷,军力虽qiáng,但武将们层层盘剥克扣下层军士的饷银已是约定俗成,掌管粮糙的官员借机中饱私囊更是半公开的司空见惯。这种种弊端,要解决也不是能短期奏效的,眼下要巩固边防,只能更换一批将士。
三州更换边防的消息送到开羯南院王府,颜冲羽正负手远远的看着中原的方向,望不断的燕支关远,dàng不尽的战马征尘,但互相给予的承诺,却铭刻于心,永不相负。
糙原暮chūn的阳光已开始热烈,这天午后,颜冲羽正伏案小憩。
颜冲羽穿着一件薄布衣袍,衣下的肌ròu健美如同猎豹,就算在休憩,也有一种随时一跃而起的爆发力隐藏于内。
傅晚晚端着一盏奶茶悄然走到他身边,一时也不叫醒他,只顾贪看他英挺的眉和厚实的唇,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终身的仰望。
刚得知要远嫁朗国时,一想到金枝玉叶之身却要付与异族蛮荒,不由得哀痛yù绝。谁知新婚之夜珠翠凤冠摘掉,却看见了一张俊朗的脸和眼底的一抹郁色,芳心大乱。
成亲之后的日子并不难熬,却十分寂寞。
颜冲羽通兵书战法,擅刀弓骑she,更有时还会与自己畅谈中原风光,江南秀色,这等人才,放在宁国也是数一数二,忍不住一缕柔qíng便寄托于他。
只是一年之中,他倒有半年住在军营巡查边关或是cao练军马,另有半年虽在开羯,却经常深夜尚在宫中议事,或常在各重臣府上过夜详谈,陪伴自己的时间屈指可数。
想到此处,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