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川却一笑,毫无讶色:“他终于忍不住了,真是让人头疼啊!”
君安抹一把汗,道:“他们这会儿在城郊西里的索家村被二王爷放火烧死了。”
第十七章
君安抹一把汗,道:“他们这会儿在城郊西里的索家村被二王爷放火烧死了。”
huáng昏的天暗了一暗,傅怀川倏的立起,扶着桌沿,高大的身形晃了一晃,眼前一片漆黑,喉中腥甜,qiáng忍住了,道:“备马,带我过去!”
已是残阳如血,暮chūn的风打在脸上仍有入骨的凉意。
城郊索家村本是宫内每年初秋狩猎驻扎之所,每年八月初一封锁,不让外人进入,待月末狩猎结束,又允许平民入住来往。
村内仅十来户人家,均是过往猎户,一色木屋毡顶,泼了火油,烧起来火焰鲜红,哔哔剥剥的快意无比。
傅刑简半透明的眸已被冲天火光染成妖邪艳丽的血红。
傅怀川到时,火光已经熄灭,小小一个木屋一片灰烬,风一chuī,细细碎碎的黑色火灰漫天飞扬。
傅刑简示意各人退开,火场附近只留下他们两人。
傅怀川定定的站在那一堆灰烬前,喉咙里的腥甜终于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傅刑简用力扶着他,冷静的解释:
“今日漕运之事处理的甚是顺畅,想到你近日颇多思虑劳累,中午便过四王府来打算邀你去滴翠楼,在南墙处看到谢流握着一个酒壶,痴痴的立在墙下喃喃不止。”
“我心中奇怪,便套出他的醉话来。李若飞骗了你,金枝那个贱人只是假意去谢府,其实却求谢流放他们离开。”
“谢流一时心软,将李若飞和她藏到了这里。”
“他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知道李若飞是个放不得的质子,也舍不得金枝走,却不敢告诉你。”
“质子潜逃是大事,你在老头子那里也无法jiāo代,所以我点齐了家将,过来拿他们回去。”
“李若飞却以木屋为据,she死数十人。”
“我只好放火烧屋迫他们出来,谁知他竟宁肯被烧死,也不肯出屋。火势已大,我无法相救。”
人各有命,李若飞欺你在先,死了也只能罢了。回去后就说朗国质子病亡罢。”
傅刑简的声音如裁冰剪雪,自有沁人心脾的凉意,傅怀川却张口喷出一口血来,热热的溅在了傅刑简的手上,烫得他手背生疼,几乎疼到了心里。
傅怀川缓缓坐倒,脸上有一种流年逝水痴人梦醒却不悔的绝望。
“二哥,你又何必骗我?你早就想杀了李若飞这个祸害,对不对?”
“你中午就知道他逃了,但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瞒住我。你把君安捆在了你的二王府,直到刚才他脱身回来,我才得知你要烧死李若飞。”
“你说你来捉他回去,为何还带着火油铁网?即便他想出来,你也会用铁网罩住木屋,再用火油浇上去烧死他吧?”
“二哥,普天之下,只有你和他值得我真心相待,你却杀了他,你为何忍心这样待我?”
“二哥,你bī我恨你……”
傅刑简沾上血色的手在渐暗的天色中,像一朵泣血的兰花,顿了一顿,呵呵,恨我呢……
却轻柔的抚摸着傅怀川背上的黑发,纤细的身子不动如山,道:“你爱在这里看着,我便陪你一起,等再凉些,收拾了他的尸骸,好好安葬就是。”轻叹一口气,掩不住的落寞:“你若恨我,那便杀了我罢。”
傅怀川摇摇头,心里翻江倒海。
我更恨的是李若飞。
李若飞,你这般狠心无qíng。
趁我忙于换防无暇他顾之际离开我。
你当我不知道你借练刀在树上刻上暗流堂标记吗?
你发现府中没有暗流势力,就带着金枝去纳福街寻找,“乌记”糕饼店,滴翠楼的歌姬,我却都放过了他们。
你夜闯太子府,伤了世子不说,故意激怒太子,激他更加恨我,我怎可能不知?
你不愿意,我就不敢亲你,连二哥下了迷药,我都对你丝毫无犯,居然还觉得很幸福。
你却宁可被烧成焦炭,也不愿意被我所爱?
李若飞,你果然是天上地下,第一狠心的láng崽子。
几乎要咬碎一口牙,恨意和痛意jiāo错在胸口,嘴角的血源源滴下,恍惚中伸袖摸去,却发现身上所穿,却还是那件纹路清浅的素软缎袍,忍不住背靠着傅刑简,仰起头冷冷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