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川派出的两千jīng锐在宫门内遭到了伏击,原本长驱直入的软甲兵刚进宫门,两扇镶满铁扣的铜门就迅速合上,成了瓮中捉鳖之势,安静的宫墙上猛然箭矢如雨。
近战十分qiáng大的软甲兵毫无用武之地,禁军完全放弃短兵相接,居高临下,软甲兵顿时成了活动箭靶,更有火油当头淋下,一经点火,两千jīng锐竟全军覆没。
随即三千禁军以骑兵队形闪电般进攻四王府,傅怀川调集剩余jīng锐亲军反困之,夺位之战由原定的迅疾奇袭不得不走向了耗时长久的混战。
对战双方各展奇谋,互有伤亡。
内城遍布死尸,其间甚至有身著朱紫的重臣。部分府邸被jiāo战双方借机屠戮,火光冲天,路边低洼处积满鲜血,触目惊心。
傅怀川在府中大殿内缓步走动。
幸得谢溪的守城军把靖丰围得犹如铁桶也似,封锁了出入消息,只要尽快歼灭禁军,领皇宫,形势仍在掌握之中。
只是禁军近日来的作战布阵方式极为凌厉巧妙,那种迅速和狡诈,攻杀缠绕的隐忍狠辣,都熟悉得让人心悸。
猛然,傅怀川停下脚步,眼神中有了了然和惊怒,隐然感觉有个陷阱正在等着自己,忍不住重重一掌击在桌面。
一直盯着他的傅刑简忙问道:“怎么了?”
傅怀川冷笑道:“原来是他!我说禁军怎么突然出息了!太子勾结了李若飞,这些天都是李若飞在指挥禁军跟我作对。”
傅刑简脸色瞬间白了白,神色黯淡。
傅怀川却安慰道:“禁军不同于朗国火雷骑兵,李若飞又不能亲临战场,最多再有三日,禁军定被击溃。”
傅刑简压住心中不安之意,勉qiáng笑道:“那便好了。”叹了口气:“听说外面血流成河,靖丰是都城,却也躲不过战祸。”
是夜,傅晴鹤到皇帝寝宫请安。
傅东平近日来病体益发沉重,时常神志不清,已卧chuáng不起,幸亏太子指挥若定,心下欣慰。见傅晴鹤进来,笑问道:“你不去帮着太子,到我这里来gān什么?”
傅晴鹤跪倒在地,双手奉上几封书简,声音淡泊,意态清雅,缓缓道:“儿臣受太子所托,给父皇呈上四野王勾结朗国,与颜冲羽私通来往的罪证。”
傅东平却不接过,傅晴鹤放下书简,一封封解说道:“这些都是四野王府中太医偶然发现,这封是当日李若飞兵临城下,颜冲羽写来的信函,约定让七弟为质;这封是两人约定,四野王夺位之时,颜冲羽举兵相助,目前已听闻朗国骑兵集结边境;这封已被焚毁一半,却是由四野王亲手写给颜冲羽……”
傅东平打断,淡淡道:“不必说了,我都明白。”凝视着傅晴鹤:“我只是老了病了,却不糊涂。你四哥想弑父篡位是真,至于私通敌国,却绝无可能。”
傅晴鹤俯首道:“这些书信,笔迹经我核对,确属颜冲羽和四哥无误。”
傅东平笑道:“仿造笔迹又有何难?这个圈套做得很是漂亮。由老四府中太医亲手jiāo出,信函也不齐全,只有这么几封,还有一篇甚至是残片,免去了罪证太过完整的刻意之嫌。函中所述事件也很能取信于我。”
眼神微冷:“可惜,老四是我亲生的儿子,他城府深,擅权谋,甚至六亲不认算计老七都是可能的,但他始终是个骄傲之人,做不出这等无耻叛国之事。”
傅晴鹤瑟瑟颤抖,傅东平却笑道:“起来吧。坐我身边。”
见他脸色苍白若死,叹道:“老五,我不怪你,你是受你大哥所托。你大哥这些年被老四压制得辛苦,自然想借此机会让他永不能翻身,他在军中地位卓然,纵是有夺位之罪,只怕军中仍有拥护者。你大哥就想用私通敌国这个罪名,彻底毁掉老四。”
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遂了太子的心愿也未尝不可,毕竟四野王篡位是真,为免了日后麻烦,既已选定太子继位,只能弃了他。”
傅晴鹤一震,满脸不可置信的惊疑。
傅东平勉力起身,合着眼,道:“多一罪少一罪无非都是一死,皇族之人,也不会多受折磨。趁我现在jīng神好,你赶紧去安排左右相入宫,帮我拟诏罢!”
傅晴鹤领命而去,刚到门口,傅东平突然道:“跟太子说,务必放过刑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