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赵孟旭轻笑道:“今日是太子最高兴的一天吧?傅怀川兵变不成,身败名裂,你继位在望,多年心愿即将达成,真是天也助你呢。”
“眼看着九五尊荣唾手可得,却被咬断了这物……”用脚尖拨了拨太子胯间,笑道:“这种滋味,是不是很有趣?”
“我这三年多来,忍rǔ偷生,等的就是这一天。”
“其实蒙你逐渐信任,杀你的机会多的是,我却都忍下了,因为我要的不光是你的命……我在等一个时机,我要的是,宁国分崩离析,傅家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闪电的映照下,赵孟旭的眼睛里充满了足以毁天灭地的疯狂。
“不妨让你明白,初蕊死后,李若飞一回来,我们就联络上了。我终于等到了机会。孔仁冰是李若飞的人,傅怀川那些罪证也是早就pào制好的,就连谢溪临阵倒戈,也是李若飞一手策划,否则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击倒傅怀川?”
“你当我是真心助你吗?我恨傅刑简傅怀川,可也一般无二的恨你,你们给我的种种痛苦屈rǔ,难道真以为我可以淡忘?我们先利用你打击傅怀川,让他再无能力夺取天下,受万人唾骂。然后,我要让你在最痛快最得意的时候去死!”
“你们兄弟相残,我最是高兴不过,宁国颠覆在即,我更是别无所求。”
说罢一脚踩上太子的咽喉,仰头大笑,美目中尽是狰狞之意。
太子口中牙齿咯咯作响,恐惧剧痛之下,面无人色,已濒临崩溃。
赵孟旭俯下身凝视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你现在是不是只求速死?我却还要待会儿再来杀你。”
李若飞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跟他说这些?”
赵孟旭回头看他,褐色的眼中恢复了温暖,忙过去解开铁索。
又从袖中取出一把薄刀,晶亮透明如一刃冰雪,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帮他褪下上衣,割开了肩后锁住琵琶骨的铁链,拽住铁锁那头,仔细一看,铁链穿过的肩胛处伤口仍未愈合,柔声道:“你且忍一忍!”
咬牙用尽力气一拔,铁链应手而出,鲜血立刻从两处伤口涌出,顺着背部清晰的线条直往下淌,赵孟旭忙从太子身上撕下gān净的衣袖,牢牢包扎好,手法甚是温柔,口中一直说道:“就快好了!不痛吧?”
李若飞心里感动,回头笑道:“一点都不痛,你跟初蕊姐可真像,以前在四王府她给我裹伤时也这般罗嗦……”
赵孟旭双手一颤,低声道:“可惜她已经死啦,我却一直没告诉她真心话,伤了她的心。”
李若飞见他qíng绪大起大落,不禁有些担心,安慰道:“其实她都明白。”
铁链一旦抽出,伤口虽痛,却似出柙之shòu,恢复了行动力,李若飞起身舒展筋骨,笑道:“事不宜迟,我说,你写。”
这些天在勤德后殿寝宫,赵孟旭早把太子以前所留的军政宗卷给李若飞看了个七八成,宁国各地军防政务几乎尽被他知悉。
赵孟旭在书画方面独具天分,这些时日尽心揣摩太子的笔迹语气,当下轻轻一笑,坐在书案前,提笔聆听。
李若飞长身玉立,惊雷阵阵中,神色不变:“第一份快报发往西州各府,责其刺史、太守、总兵治下无能,致使百姓流亡,当即免职,命立刻携带家眷入靖丰谢罪,各府暂不设官员,分由府下各地乡所接管军政事务。”
赵孟旭笔走龙蛇,写完从案上拿过监国玺印,仔细盖上,送到太子眼前,笑得又是妩媚又是快意:“太子殿下且瞧瞧,这份文书像是不像?送到西州,只怕不是兵变就是动乱,太子喜欢吗?”
李若飞打断他,接着道:“第二份,送到北线除去夏州的各州府,岑州、凌州、浣州、顺州、涿州各抄一份,写明四野王靖丰兵变,袭击皇宫,弑父夺位,太子幸得靖国公拥兵守卫,立请边关诸州府派兵,星夜入京勤王,不得有误。”
说罢站立不动,静静等待赵孟旭誊写。
殿外大树枯枝折断,发出喀喇声响,整个靖丰城都浸没在无边无际的风雨中,动dàng飘摇如江上扁舟。
赵孟旭加盖印玺后,李若飞又道:“第三份,送金江以南各州,四野王傅怀川犯上作乱弑君自立,被太子率兵奋然击溃,兵变已平。现由五王傅晴鹤领军控制蓟州,拱卫靖丰。请各地安守,不可听信谣言,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