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国众人将他的尸身团团围住,一时竟不敢有所动作。
薛猜猜从他身后的破屋门dòng里钻出,也不哭泣,只安静的坐在他身边,闭目待死。
众军士正惊疑不定间,李若飞与木奇麟等人策马赶到。
见薛成隽死状,李若飞单腿下跪,弯刀上指后回鞘,左手放于胸前,行了朗国最高级别的军礼以示敬意,起身吩咐厚葬之,走到薛猜猜身边,将她扶起。
薛猜猜凝视着他,眼神中只剩了冷冷的恨意,突然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刺李若飞胸口。李若飞微叹口气,扣住她的手腕一翻,夺过匕首,柔声道:“我安排人送你出城。”
薛猜猜终于落下泪来,哭道:“你害死我哥哥!你……你抢我们的地方,杀我们的人,你的血是冷的!你这个杀人魔王!我恨你,我恨死你!”
李若飞想起靖丰那个雨夜,她一身红衣,仰着雪白的脸蛋,虽然也在流泪,但目光温柔澄澈,说道:“我喜欢你……”
心中一痛,吩咐贴身士兵,道:“牵一匹马,准备一些gān粮银两,送薛姑娘出城去吧。” 竟不敢再看她的眼神,转身上马回营。
到了营帐,李若飞却不想休息,让牧少布与木奇麟陪着点起火,在铁架上煮着一锅huáng羊ròu。
这些日子,李若飞一改平日的láng吞虎咽,极少吃得下东西。木奇麟甚是担心,李若飞却只说不饿,此时见他兴致勃勃的煮上ròu,稍感放心。
正值大好chūn日,临州紧靠金江,是江北最南的州府之一,眼下气候已经迅速转暖,靠着火,牧少布觉得燥热不堪,褪下了上衣,皮肤是小麦色,肌ròu分明,甚是健硕漂亮。
李若飞含笑看着铁锅,目中温柔似水,想到了三年前燕支关,颜冲羽亲手抓来huáng羊两人共食的时候。
眼看羊ròu已熟,三人各自取出剔ròu薄刀,李若飞片下ròu,却送到他们面前,笑道:“我有事跟你们说。”
牧少布心中一凛,只听李若飞说道:“襄州一战,我想让牧少布全权指挥,火雷军团则由木奇麟率领。”
木奇麟倏然抬头,道:“不!此战事关重大,火雷军团必须由王爷亲自统领!”
牧少布甚是冷静,声音里却带上了怒气:“李若飞!难道你就甘愿自逐出军?”
李若飞笑道:“相jiāo之日虽短,我却看得出你天分过人,今日是万夫长,只怕再有几年,就足够担起军中三王之职了。”
淡淡道:“攻破襄州,斩杀宁国四野王,应是此次南征的首功,有了这个军功,日后继任南院王也应是水到渠成之事。”
看牧少布急yù说话,挥手道:“先待我说完罢。不是我要成全你,而是你自己配得上这个位置,你遇事冷静,懂得决断,善于伐谋,实是不世出的帅才,只资历尚浅,如今襄州正是大好机会。”
看向木奇麟,笑道:“你比他少了机变魄力,也少了几分果敢狠辣,但自有你的好处,深得军心,谨慎缜密,火雷军团这支jīng锐jiāo给你,我也放心。”
牧少布问道:“这是军令?还是商量?”
李若飞拿出水囊喝了口水,却反问:“军令如何?商量又如何?”
牧少布冷冷道:“若是商量,我不同意,若是军令,我便抗令。”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那日在金帐,我以轻骑团立誓追随于你,固然有拥兵相胁摄政王,让他不能赶你出军的意图,却也是我的肺腑之言。”
眉宇间藏不住傲意与霸气:“我牧少布自幼在军中历练,却从未服过谁,便是摄政王,沙场相逢我也有把握胜他一筹。”
“对你我却是钦慕敬佩,当年你连下九城,穷途末路之境尚能以一万兵力与宁国二十万大军周旋,今日又有中原之战无一败绩且誓不肯屠城,无论是战术还是意志,牧少布一生俯首李若飞。”
“请让我追随你。”
“不。”李若飞凝视着火光,断然道:“你的才华不需要追随任何人,你完全是可以纵横天下的名将。对我的佩服,不能成为你功成名就的束缚。”
转眼直视牧少布,眼神幽然的深不可测,仿佛看到了他心底最深处:“何况……你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难道你不想成为军中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