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两年改建过之后,这养心殿就变成皇帝陛下平日里最爱呆的地方了,可是现在chuī着凉快归凉快,但是这么chuī法儿,时间久了,也容易着凉,虽然四周没放冰块,但这夜风chuī着,简直比放了冰块还要凉慡许多,皇帝陛下身子金贵,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他哪儿担待得起了?
huáng怀小心说完了一句劝告的话,见隆盛帝恍若未闻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着急,脚步微微上前迈了一在小步,还没容他再次开口劝说时,隆盛帝那独特低沉中略带了些威严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朕心里自有分寸”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却依旧让人将那些碧流纱放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轻风将隆盛帝的头发托了起来,huáng怀只觉得自个儿头上戴的帽子带也被这夜风chuī得飘动不止,就这么站立着不多一会儿功夫,就连他这样练了武功,体内气息饱满的人,也觉得略略有些凉意了,这才又想开口,谁知旁边隆盛帝就算没抬头,也好似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般,又在他说话之前,悠悠开口道:“你就这些人,怎么总就是不肯满足?”话语里带着难得一见的感叹意思,好似这么多年来,皇帝陛下从来没有这样真qíng流露过。
这话没头没脑的,huáng怀不知道他是在指哪一个,照之前他问话的样子来说,好像是对刘氏有所不满,再加上隆盛帝这段时间私底下做的事qíng来说,好像是指刘氏的意思,可偏偏这位皇帝陛下,又并不是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感叹良多的人物,huáng怀心里愣了一愣,却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并没答腔,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自己开口,而什么时候只是皇帝陛下自个儿感叹一番,并不需要人家答话,就是因为懂分寸,他才这么多年都留在隆盛帝身边,做稳了这太监头子的位置。
这一次huáng怀的猜测,依旧是没错,隆盛帝果然是不需要他回答的,自个儿说完了这话,也不知道是在感叹刘氏等女人,还是在感叹那二皇子一党了,他自个儿都不知道的答案,自然也没想要huáng怀来回答,说完这话之后,他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冷,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轻轻合拢之后放到了桌子上,伸手扯了扯肩头因他动作而要往下滑的披风,高大挺拨的身影中带着一股锐利的杀气,冷冷道:“去夜庭宫”
huáng怀微微一愣,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也摸不准隆盛帝心里怎么又突然想起要去夜庭宫了,虽然说以前刘昭仪得宠,可是此时她不是都身子不适了迁去偏殿了么,哪儿还能侍候得了皇上?更何况,之前皇帝陛下说起这位刘昭仪时,并不像是一副旧qíng未了,连一刻等不及要去看她的模样啊?心里胡思乱想着,可huáng怀却是麻利的站直了身子,利落的答应:“是”一边看隆盛帝自个儿伸手将披风带子系了起来,一边没有要换衣裳的意思,已经大步流星往殿外走了,huáng怀一看,就猜到隆盛帝是没有要再带上其它宫人的意思,换句话来说,就是想这一趟去夜庭宫,他老人家是想安安静静的了,huáng怀来不及去多想,连忙顺手摸了一旁小几抽屉里的火折子,一边又从宫殿门角落里架子上取了一只灯笼下来,连忙点着了,这才走到隆盛帝身边,将灯笼递了过去:“皇上,咱们这一走,要奴婢和今儿当值的宫人招呼一声吗?”隆盛帝悄悄从养心殿里消失,等下那些侍候的宫人过来,一见没了主子,可是会心慌的。更何况huáng怀这话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隆盛帝这一趟过去,是不是宠幸刘昭仪,如果是的话,要通知敬事房一声,记在簿子上吗?
隆盛帝转头看了huáng怀一眼,眼里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思绪,不过却将老huáng儿吓得不轻,知道隆盛帝这是已经拒绝他的意思了,也不敢再问话,连忙老实的支好了灯笼,小心照顾着皇帝陛下,一路往夜庭宫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走了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夜庭宫已经近在咫尺了。此时的夜庭宫里,早已经安歇了下来,四周挂着的灯笼里,连那火光也透出一股宁静清谧的味道,还没走近宫里,那宫里头栏子处关不住的花枝已经从宫殿一角处钻了出来,夜空中染了淡淡的清香,头顶上是一刻无际的星空,柔软的鞋底踩在石板路上,安静得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这夜庭宫已经算是离冷宫最近的所在,平常根本没什么人过来,这么些年下来,接待过最贵重身份的人,也不过是前些日子刚搬进来不久的刘氏,可是这些宫人在这儿呆得久了,又觉得出去无望,更是显得这宫里有一种暮气沉沉的味道,四周的树丛里发出蛐蛐响亮的鸣叫声,huáng怀小心的打着烦乱,一边看隆盛帝倒背着双手,气定神闲的在前头走着,从这背影从这态度,还真看不出来他对刘氏到底是厌了还是依旧记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