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言也没小器,连瑶出嫁之时添了一份单子。这样一来不止是她有体面,连许氏也逢人便笑,到十二月初之时,因许氏想着在年前将儿媳妇娶回去好过年,因此婚事定在了上旬,热热闹闹的办过了一场喜事,连带着令苏丽言觉得余氏等人来到元家时的郁闷之气都似乎消了大半。
不过也只是似乎而已。余氏此时成日吃不饱喝不足的躺在chuáng上,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没让她死罢了,元大老爷元正林端了一碗药坐在她chuáng边,满脸不耐之色。元正林如今虽然早知自己大势已去,当初怕被元凤卿赶下山去自己不得活路,因此一直忍着,做出一副孝顺之极的样子出来,但心中看余氏是有些腻歪的,经过那样一场动乱,许多人家饿得极了连孩子都敢杀了煮来吃了,元正林这样的人跟余氏之间太平日子时都不敢说有几分真qíng实意,更别提经过乱世之后,纵然有几分qíng分也早被磨灭得光了。
元正林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可以不用管,更别提老得已经没用的余氏,若非他当初想借着余氏留在元家之中留着xing命,恐怕早不耐烦装作一副孝子的模样守在余氏面前了。如今他听到山下已经平静起来,又下过一场大雨,虽然qíng况仍不比太平盛世之时,便相较末世之下连口水喝的qíng况来说,无疑是好了许多。元正林当初逃难到元家时,一心怕儿子追究自己当时趁他不在想给苏丽言说媒的事儿,可在元家住了两个多月,提心吊胆这样久,又风平làng静的,心下只觉得恐怕元家人胆小,又害怕自己,苏丽言恐怕没给元凤卿说这事儿,一想到这儿,元正林胆子又大了起来。
他胆子一大,心眼儿便灵活了不少。如今元家之中军队壮大,元凤卿出去一趟足足带了三四万的军队回来,如今元家早已成为盛城势力之首,无人敢与其争锋,元正林若是当初得知自己儿子有这样的出息,恐怕打死他也不愿意将这个儿子赶出家门,以致如今让他六亲不认的。元正林心中悔得肠子都青了,却又不肯安份,这也是为什么山下平静下来,他却一直没提出要离开元家的原因,他想要接手元凤卿的势力,过上那人上人的日子。他如今已经知道元凤卿的打算,是想要谋朝篡位的!若是叫他成事,岂非成为万万人之上那位?若是当初他不将儿子赶走,这一切可都是他自己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纵然如今山下已经平静了下来,元府的宅院若是凭着元凤卿如今的势力与名声也不见得拿不回来,但元正林却一直赖在元家不想走,这也是主要原因。元府的院子如今被那些贱民一折腾,早已经院落败坏得差不多了,哪里又能与如今的元家相比?更何况最令元正林心动的,却是那实实在在五万人马。除开元凤卿带回来的,再加上他收编当初攻打元家的残余势力,如今实力不可测。元正林心里想着,由元凤卿来当皇帝,倒不如自己来当!
就因他心里的一点野心,至今还未说离开,反倒是成日奈着xing子守在余氏跟前儿,就盼着她早些好起来,去替自己与元凤卿说说qíng。所幸元正林虽然自大,可也没有蠢到家,他也知道光凭自己做的那些事qíng,恐怕元凤卿心里对他是丝毫父子之qíng也不念的!他心中暗骂了一句孽子。有些厌烦看着躺在chuáng上吃喝都要人侍候的余氏,越想越是觉得一股火气直往头顶上冲。在这元家里头年轻的婢女是只能看不能碰的,否则人家比他还要凶。他又怕苏丽言将自己之前的事儿抖了出来,元凤卿这个六亲不认的孽畜,恐怕真会杀了他,因此一直忍着,成日不是对着徐氏那贱人。便是看着这余氏,心中烦透了,却又不得不qiáng忍着。
元正林端了药碗侍候在余氏身边,捏着鼻子拿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药,这才递到了余氏唇边:“母亲,该喝药了!”他这会儿是真心实意盼着余氏好起来。可是余氏原本还好端端的,连乱世都挨了过去,偏偏来到元家又不甘寂寞闹了那样大的事qíng出来生生被关押着到病倒。元正林一看余氏花白的头发,张着嘴喘气,一股恶臭从她身上传出来,自余氏与元家人闹翻,好些天已经没人替她收拾换洗了。连她昔日身边侍候的人都恨她当日无事生非险些连累自个儿,没有哪个肯为她尽心尽力的办事。这碗药还是元正林千辛万苦求了来的。
余氏见儿子端了药递到自己嘴边,眼里不由就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余氏心里明白得很。她知道自己这是着了道了,不过这会儿身边不是自己的人,又没一个靠得上的,也唯有这个láng心狗肺的儿子此时还能利用上一通。也不知何时母子两人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余氏为人虽然寡毒,但她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可以敢拍着胸脯保证说是真qíng实意,谁料最后教出来的两个,都是不成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