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提早就知道他们只来了五百人,可怎么感觉那裹挟着沙尘迅速奔近的是万马千军!
嚓啷!我听见兵器出鞘的声音。
声音是从齐燕那里传来的,我回头看去。(齐燕以前是站在雷丰瑜身后的,那是真正意义的贴身侍卫,今天雷丰瑜带我跟他同来,并且让我站在他身后,齐燕的位置就只能站在我身后了。对此他每次看我的小眼神都特幽怨。)
齐燕背上背着雷丰瑜的剑,现在那柄剑自己跃出剑鞘一大截。剑身迎着日光,锋芒直指烟尘来处。
曾经听说宝剑有灵xing能够预警,这把宝剑难道竟感觉到了危险?我心头一紧,迈前一步,手按上刀柄。
但我的手还没挨到刀柄,就被雷丰瑜伸过来的手给拉住了。速度之快,位置之准确,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盯着我一样。
“安心。”他说。
短短两个字,我的心莫名的就定了下来,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向后退,准备退回我应该呆的位置。
雷丰瑜的手却没放开我的手,“就在我身边看着吧。”他说。
说话间五百骑手烟尘滚滚已经到了近前。一声尖锐的唿哨声,五百骑马一起稀溜溜人立而起,然后一同落地,如同钉子般钉在原地,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的动作一般。
我倒吸一口凉气,与这队骑手相比,我们在吐蕃苦训一年的兵马,简直如同儿戏。
“三年前就是这样了。”站在不远处的东嘎将军,喟然一声长叹,“三十万人,被三千骑军吓得掉头溃散。”
“三年前就是他们?”杰布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骑手。
东嘎将军审慎的点了点头。“四方阵型,一字平推,锁子甲刀枪不入。”
整齐划一的骑军,经过长途奔行,依然整齐的呈四方队形,不论骑手还是战马,从头到脚皆披挂着锁子连环甲。
“这就是黑羽骑,号称天下无敌的一支骑兵。”洛子长说道。这位天语第一支骑兵的统领,发出跟东嘎将军一样的叹息。
这时,黑羽骑中的一人越众而出,他伸手摘下了挂着锁子甲的头盔,露出他宽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双明若chūn水的大眼睛,那眼睛……
我再一次吸了一口凉气,好明丽耀目的一个年轻人!我转头看雷丰瑜。
黑羽骑中走出的这青年与雷丰瑜生的好生相像,只是脸型更方正了些,眉毛更浓黑了些,也更年轻魁梧了些。
见我盯着他的脸看,雷丰瑜说道:“拓跋思远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弟弟!我差点以为是雷丰瑜的私生子。而就气质而言,这位戎狄太子比月儿更神似雷丰瑜。
其实这种神似,来自于他们同样天生贵胄的高贵身份,睥睨天下的的qiáng势和傲气。只是拓跋思远看起来更加阳光,像一轮夏日耀眼的骄阳,又如同一柄出鞘利剑,充满了锐气,而雷丰瑜也许是年龄稍长,锐气较之拓跋思远稍有收敛,便如同这秋日里的太阳一般,秋高气慡。
秋阳般的雷丰瑜看见拓跋思远,心qíng却并不秋高气慡:“拓跋烈的大妃chūn白jú,正是我天语的第一任皇后,也就是我的母后。”他明显的有着恨意说: “戎狄劫掠成xing,抢走的可不只是粮食和牛羊,他们想要将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据为己有。”说着,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目光注视着我的脸。好像在说:所以我要跟戎狄血战到底,为了不让他们再夺走属于我天语的一糙一木。
这就是天语的战神皇帝,三年前他出征糙原,铩羽而归,有人说他冒进,有人说他贪功,而其实他做的,正是任何一个血xing男儿该做的,捍卫家国抛头颅洒热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哥,我千里迢迢来到中原,你以为我是来看你和人眉来眼去的?”拓跋思远cao着流利的汉语说道。他将头盔和马缰丢给身后的随从,大步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当真如同阳光般耀眼,炫得我眼前有些晕。
手上一疼,却是被雷丰瑜掐的。
“哈哈。”掐人的家伙若无其事的大笑着迎向拓跋思远,“你我兄弟二十多年没见了,记得上一次见你,母亲牵着你的手,你路还走不稳当呢。”
“是啊,二十多年了!”拓跋思远与雷丰瑜状极亲热的彼此来了一个熊抱。
“走,随我回宫,我让人准备了许多好吃的,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你我边吃边聊好好叙谈叙谈。”
“真是好久没吃到地道的中原饭食了。”
两人勾肩搭背向前行去,当真是一幅好兄弟多年未见的亲热劲,但是……,我回头看了看那柄刚刚自己跃出剑鞘的宝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