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宁若在那个刹那觉得,什么魔教少主,什么十恶不赦都不再重要了,他只是慕锦而已,那个被自己救了承诺着要一辈子对自己好的慕锦。
霍神医默然的站在他们身后,靠着墙,一声不发。
为首的黑衣人道:“少主,请和属下一同回去。”
慕锦本能的摇头:“左护法,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当什么少主!再说还有小瑟……”
只听耳边一阵风响,慕锦仓惶的偏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这才觉察到手掌心里也空了。
黑衣人夹着宁若,宁若张大眼睛,刚反应过来准备扑腾,黑衣人就亮出一根冰蓝色的小针,对准了宁若的喉咙,眼睛却看着墙边的霍神医。
霍神医面色颓然:“请你,不要伤我的徒儿。”他转向慕锦,“这根针上淬了五种剧毒,见血封喉。”
宁若只觉得冷汗顺着额角滚落下来,连呼吸也都停止了,更别提开口说话。
黑衣人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我教新调制的‘夜歌’,一眼便辨别出来了。”
慕锦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霍神医,霍神医苦笑着走上前去:“拿一个小娃儿做要挟有什么意思,换我这个老骨头怎么样?”
黑衣人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手下小针又向前送了半毫,霍神医摆手道:“罢了罢了。”硬挤出的一丝笑容显得分外苦涩。
僵持半晌,慕锦垂下头来走向前去,在黑衣人面前站定,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的说:“放了宁若,我跟你们走。”
宁若焦急,无奈针顶着喉咙,只能在嗓眼中憋出细如蚊哼的声音来:“慕锦,你……”
早有其他几个黑衣人抓着慕锦的手脚,把他夹在中央,再也无法动弹,慕锦回过头望着宁若淡红的眼圈笑:“不要哭。我和你约定,以后每年都会来看你。”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中的时候,人影已经不见了。
宁若只觉得自己被向后一抛,稳稳的落在师傅身边,霍神医伸手拽着他的胳膊,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尖锐的声音卷在微风中掠过耳畔――
“‘夜歌’纵使是剧毒,却也有药可解,怎敌得过‘有何用’的一分一毫呢?”
霍神医面无表qíng的站在清冷的风里,宁若下意识的向他的身上靠过去,霍神医摸索着替他把脉,宁若只觉得一向指法极稳的师傅竟也有些颤抖。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霍神医睁开微闭的眼睛,看向宁若目光温柔,表qíng中略微放松了一些,宁若还是轻轻依着他,带着依旧微红的眼圈,既不哭也不笑。
霍神医摸摸他的脑袋,顺顺他的头发:“从今天起,又是我们两个人了,宁若,你会不会孤单?”
宁若兀自倔qiáng的摇头,咬着嘴唇道:“慕锦说过,他每年都会来看我。”
霍神医不置可否,只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到chuáng边,拉好被子,带上门。
他的手心也好像站在屋外,被风chuī了一整夜似的的冰凉。
宁若摸着身边那个还有点温热的被窝,呆呆的望了一会儿窗棂,这才细细的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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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 ...
接下来的半年里,宁若再也没在霍神医面前提过“慕锦”两个字,好像这个人已经随着冬雪的融化消失在记忆中了。
但是他开始热衷于搜集一些江湖上的消息,霍神医也会装作无意的和他说上一些;他开始收起了顽皮淘气的心xing,不再总和师傅拌嘴,也不再撒着脚丫子在山上一跑就疯到傍晚再回来,他变得勤学好问,霍神医也变得像个真正的老师,对着药糙一点点的讲给宁若听。
宁若本就聪慧,学的也快,又不像同龄的孩子那般喊苦叫累,容易厌烦,加之有天下第一的名师指点,半年过去,已经比一般的江湖医生qiáng上许多。每当有了病人慕名前来,霍神医也会叫出宁若一同问诊,仔仔细细的给他讲解一番。
宁若吵嚷着要学武功,霍神医淡淡道:“行医为了悬壶济世,学这些打打杀杀的做什么?”宁若回答:“只求可以自保。”无奈霍神医对此似乎一窍不通,只能央了来求医的那些大侠们在康复之后指点几招,或留下图谱作为报酬。霍神医每日熬一碗汤药bī着宁若喝下去,说是可以内外兼修,相辅相成,对功力大大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