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传信我们已经收到。庄中无事,具体的等回去再说。倒是你身上的伤势……”
柳随风宽慰肖陵,秦休却cha进话来,“两位要叙旧要如何,等会有的是时间。柳管家,既然你家少庄主人已无碍,那你是不是该把墨莲给我,让我们早点离开。”
秦痕也抬了小脸,冷冷哼了一声,又极不屑瞟了眼肖陵,“还有一百两银子,我伺候这瘟神这么久,好歹也给点辛苦钱。”
这会秦痕脸上仍涂着颜色,蜡huáng蜡huáng的小脸,瘦小的身形,搁人堆里一点不出众,可柳随风看了他,却是一怔,愣愣盯着秦痕的脸,满目震惊。
“二少爷……”
秦痕一头雾水,正在想这一脸jīng明的大叔怎么突然就变了肖陵的呆头鹅样,转眼却又见素来散漫的秦休眼中jīng光一闪,脸上是难得不悦,挑了眉同柳随风道:“柳管家这是想赖账吗?无垢山庄的信誉,难道还比不过一朵墨莲重要。”
柳随风很快自震惊的状态中回复,朝秦休一笑,“无垢山庄自然不会赖账,答应给兄台的东西,绝不会少丝毫。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他又看了看秦痕,问:“还有,这位小兄弟与你是什么关系?”
秦休长眉挑起,迷迷蒙蒙的一双眼中浮出不耐,说话口吻却极淡,完全是调侃的意味,“我们父子不是无垢山庄中人,想来不必接受柳大管家的盘问吧?”
秦休口气虽淡,可他话语中点到父子二字时,却是清晰无比。柳随风何等jīng明之人,闻言只是笑笑,纵有怀疑,也不肯表现出来。
“那是自然。只是这墨莲七日后才开,庄主已发了话,还请兄台前往无垢山庄小住几日,待墨莲一开,即刻让兄台带走。”
“……”
秦休眉头微皱,说到底,他们还是不能走就是了。
不过墨莲竟然未开……千算万算,竟然会算错了花期!天时不与人,十年之远,未料连墨莲花期都会更改。
秦休考虑的空隙,无垢山庄来的人已将肖陵接到自己车上。
柳随风瞧着秦休脸色,再次询问:“兄台可否愿意?”
……
青山碧水似的眼眨了眨,秦休懒洋洋往车厢内侧一靠,一只手轻拍着秦痕肩膀,闭了眼不再看柳随风。
“柳管家,我一路赶车累了,派个人过来替我们父子赶车吧。”
这趟无垢山庄,还是要去。
想见不想见的故人,还是得见。
可之后种种,也须由他说了算。
第五章
无垢山庄建在金陵城外三十里的栖霞山。栖霞山前后共十二峰,峰峰奇险,而无垢山庄就落在最高最险的飞来峰之上。
飞来峰与其余山峰间隔一道深渊,自成天堑,万丈深渊不见底。飞来峰与其余十一峰之间过往全由铁索桥相连,只要飞来峰上铁索一断,外人再想入庄,恐怕要在背上cha两个翅膀才行。
秦休在马车上睡着,摇摇晃晃大半日,终于到了飞来峰脚下。铁索桥行不得车马,惟有步行,秦休虽嫌麻烦,却也只能打个哈欠下车。他人往铁索桥上一踩,只听吱呀声响,四周铁索晃dàng,脚下木板颠腾,山涧里疾风贴面而过,在耳际刮得呼呼作响。再往桥下一看,只见苍茫白雾掩了渊底黑水,半掩半露,反倒更显出这深渊的奇险。
秦痕年纪尚小,肖陵身上有伤,柳随风自然先顾着他们,遣无垢山庄的人先护着他们过桥去。
秦休就站在桥上望了这么一阵,不过片刻功夫的耽搁,再反应过来时,落在后面的便只有他和柳随风了。
“这铁索桥极险,兄台初次走,怕是不习惯,由我陪着好些。”
柳随风柳大管家说话时温文含笑,眼中神qíng诚挚。而秦休看着脚下厚重白雾,平淡无奇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清清浅浅一笑,长眉薄唇,平常无奇,偏生一双眼生得清明无比。
“陪我走?柳大管家真是客气。但你不去守着你家少庄主,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无垢山庄之内,谁能兴风作làng?”
柳随风话音才落,山涧里便反驳似地袭来一道疾风,铁索桥随之猛烈摇晃,秦休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从桥上跌下去。幸好柳随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只是他那扶人的手,一只是搭在秦休腰间,另一只,却恰恰握了秦休手腕,扣着秦休脉门。
秦休暗笑,这几日想试他武功的人未免也多了些。
不过他半点武艺不知,也不怕人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