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任由柳随风握了他手腕,边笑道:“哎呀呀……这无垢山庄也不穷,怎么这桥烂成这样。我秦休虽是庸医,但也没医死几个人,若就这么摔下去丢了xing命,未免也太冤了。”
柳随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歉意一笑,放开秦休手腕,“秦兄弟说笑了。前面路还长,咱们小心些。”
过了铁索桥,还有数里山路,山路崎岖,直把秦休走得叫苦连天。对他的抱怨,柳随风客气地笑笑,也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走一阵,却把秦痕抱了起来。
柳随风是好心,秦痕却不领qíng,qiáng扭着要自己走。
遇见这么不卖面子的,柳大总管的脸难得僵了,秦休长眉斜飞,笑骂儿子。
“小痕你真是不识抬举,爹可是脚软也没人肯管。”
柳大总管脸上表qíng再次凝结。
一路上拖着秦休这个懒骨头,柳随风一行人折腾到近午时,才终于入了无垢山庄。
无垢山庄数百年来享尽武林尊崇,庄子却未建得多豪华,最多也就当得起古朴大方。秦休一路行去,眼观庄中种种,只觉周边景致熟悉却虚幻。
犹如相隔半生。
紧牵着的秦痕小手温热,一路烫进心里,才勉qiáng生出些真实的感觉。
秦休他们入了山庄后,柳随风并未领他们去见肖明堂。只说庄主正在闭关,隔几日才能出来相见,请秦休父子在庄中小住几日。
眼下这种状况,墨莲到不了手,秦休只能点头。
柳随风用来安顿他们的院子地势偏僻,却极清幽,院门上挂了匾额,但空无一字。院中遍值翠竹,风一过沙沙声起,凉意动人。
秦痕像挺喜欢这地方,“这地方还不错。但它怎么没有名字?”
柳随风看着秦痕,态度说不出的和软慈爱。
“这是二少爷当年住的院子,他不愿意取名字,庄主也就由着他了。”
“二少爷?是肖陵那瘟神的弟弟?”
听秦痕唤肖陵瘟神,柳随风哭笑不得,但仍是耐心回答秦痕的问题。
“不是,我说的二少爷,是庄主的弟弟,也就是少庄主的二叔。”
“哦……”秦痕想起,刚才这大叔望着他出神的时候,也似唤了他一声二少爷。玲珑心肝一转,当即就挑了眉,凌厉的凤眼盯着柳随风,“我和他是不是长得很像?”
“这……”
柳随风倒没料到秦痕会这么问。
十岁上下的孩子,哪来那么细腻的心思。
他看了看秦休,发现秦休眉头不自觉皱了皱,心念一动,半蹲下身,拍着秦痕肩膀软声道:“是很像。除了这双眼睛,你和二少爷小时候长得是一模一样。”
秦痕定定看他,“你说的二少爷呢?”
柳随风脸上笑容散开来,站起身,负手在身后,“早死了,死了十年。”他说这话,却是看着秦休的,眼神冷得像冰一般。
秦痕还想再问,秦休却伸手将他牵过去,“柳管家,走了这么久路,我和小痕都饿了,麻烦你多准备些饭菜来。小痕嘴挑,别放辛辣的东西。哦……对了,吃过饭还请柳管家带我去看看墨莲,我这人心眼小,想要的东西若不亲眼看看,总觉得心里悬得慌。”
秦休说完话,就牵着秦痕的手往屋里去了。
秦痕回过头去看,柳随风垂袖立在数垄翠竹间看着他,久久不肯离开。
吃饭的时候,秦痕忍不住问秦休,“爹,你认识柳管家说那个二少爷吧?”
秦休刚好夹了块云腿豆腐,听秦痕这么说,筷子先是一滞,然后稳稳将那块豆腐夹入碗中。“认识,当年无垢山庄的肖二公子肖墨涵,有几个人没听说过。”
无垢山庄的肖二公子肖墨涵,江湖中人有几个人不认识?出生武林世家,却不会半点武功,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心有七窍,玲珑剔透神机妙算,却先天有心疾,请尽天下名医也无用,只得常年药物随身,xing命如江中渔火,沉浮不定。
上天对人总是公平的,给你太多好处,就会收走别的。
秦痕又问:“柳管家说我和他长得像,是真的?”
秦休慢悠悠说道:“小痕,这个你问爹可没用,你去问柳管家比较好,是他说你和肖二公子像,不是爹。”
“……”
碗中的云腿豆腐大半入了秦休嘴,秦痕好看的凤眼直视他,“爹,他是怎么样的人?”
“谁?”
“肖二公子。”
秦休搁了筷子,“这肖二公子是个蠢人,比肖陵还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