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游赶紧解了竹筒,取出里面的绢书,展开一看,莫耶熟悉的字体随即在眼前。信上话语不多,短短几行,眨眼就能看完。
慕少游把信鸽放走,将绢书塞回袖中,一撩车帘,上了车去,唤车夫动身。
严守则带了人押后而行。
车内,沈千扬问道:“是什么事qíng?”
慕少游将手探入袖中,握住绢书,轻声应道:“师兄来信,说小痕没有去无垢山庄,而是在药王谷,同他一道。”
“你打算怎么办?”
“等你伤好些,我去趟药王谷,见小痕一面。”
知晓秦痕和莫耶在一块,慕少游心里也踏实些。秦痕没有随肖明堂回无垢山庄,反倒去了药王谷,是否说明,这孩子还是肯认自己这个爹?
无论如何,他也要再去见小痕一面。
思量间,却听沈千扬说道,“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解看去,沈千扬朝他笑了笑,低声道:“他是你儿子,要总是恨着我,也是个麻烦。”
第二十七章
沈千扬虽说要陪慕少游一同往药王谷见秦痕,但有时事不由人。自回北疆后,沈千扬的伤势便一再反复。他体内多年旧疾触发本就难治,何况胸口又添刀伤,加上金陵到沧州一路车马劳顿,回到北疆时,整个人已清瘦不少。而慕少游更是衣不解带德随身照顾了沈千扬一个多月,才勉qiáng将他的伤势压制住。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秦痕暗中在药里动手脚的事,慕少游对沈千扬既有愧意,又担心对方的伤势,一面还要记挂着秦痕在药王谷的qíng况。心思即重,又要照顾沈千扬,但等沈千扬伤势稳定的时候,他反倒比对方更憔悴几分。
惟一庆幸的,不过是严守那脾气拗的老爷子尚未老眼昏花,这段时间来自将慕少游的劳累看在眼底,对慕少游虽仍有心结放不开,但比起当初初见时的态度,已好了不知道有多少。至少,他已不再时时想着怎么将慕少游挫骨扬灰,或趁沈千扬无暇顾及之际将他刑堂里,数百种刑具一一伺候。
如今严老爷子嘴上仍旧是冷嘲热讽,可他与慕少游两人十年前在赤峰教中就是这般相处,现在看来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反倒隐约有些似些当年旧景。
严守既无伤慕少游xing命的意思,沈千扬心里也就暂放下一块大石。
毕竟,当初唐秋严守背了他对慕少游下手的事,他现今想来,仍觉心内惶惶。不过毫厘之差,他与慕少游,或许就是生死之隔。
莫说真如那般,就是想想,他也觉得心头抑郁,禁不住伸手将身边忙碌的人拉进怀中,贪那怀抱中一时满当当的充实感。
慕游刚替沈千扬喂过药,正在收拾手边东西,不料腰上一紧,已给人拽进怀里紧紧环住。十数年相识,早知晓这人的霸道xingqíng,却还是无奈叹口气,轻声责道:“沈千扬,你又发什么疯?
却听落在耳边的嗓音略沉,“总觉得,有时只需我一放手,转眼你又会再消失十年。”
慕少游不觉失笑,笑过后却是满心苦涩,任由对方将自己困在怀里。
“还是对我这么没信心?”
沈千扬的下巴正搁在他颈上,闻言侧头在他颊边轻轻一吻,“我对你,从来就没有信心。所以只好qiáng把人绑在身边,用再多你厌弃的手段都好。只因为……我手若稍松一些,此刻你便不会在我身边。”
不想沈千扬今日这般坦诚,慕少游垂首,想了想,觉得有些话是该趁机说清楚。
“其实,我和你两个人,当真是不合适。十年前qiáng绑在一起,结果我害赤峰教折翼十年,害你重伤败离中原,甚至还害墨涵夫妇失了xing命。而十年后再在一块,我们还是忍不住互相伤害。你个xing太过霸道,而我也是不懂和软的人,更都记着当年那些旧事……”
慕少游话未说完,便被狠狠揽紧来,沈千扬抱着他,声音里有些恼怒:“慕少游,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慕少游暂未理他的质问,继续道:“还有这次小痕在你药里暗中做手脚的事,也是我对不起你……”
沈千扬不悦打断他的话,“我早就说过,他是他,你是你!而且他是你的儿子,你舍不得他受委屈,我也可以不同他计较!”
“但我们之间……”
沈千扬心底渐渐有了火气,“我们之间怎样?你要的尊重信任,我全都可以给你。你嫌我个xing霸道,我也可以试着放松手,给你相应的自由。只要你真正将我放在心里,肯信赖我依仗我便好……慕少游,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说你终究信不过我,抑或是你终不愿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