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休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将沈千扬衣裳解开来,准备先从他背后下针。但手伸出去,才触及沈千扬衣结,便给沈千扬扣住来。
沈千扬掌心温度极高,如那晚明纳dòng中一般烫人,墨色深邃如寒潭的眼瞳映着秦休极清明的一双眼。
秦休不悦,“沈教主还怕脱个衣服?”
沈千扬弯唇笑着,笑容里无尽寒意,“我只是在想,我身上的伤,全都拜慕少游所赐。你说,我要是找到他,应当如果?”
“挫骨扬灰罢了。”
秦休抽回手,沈千扬自己褪了衣服。秦休转到沈千扬背后,找准xué道,将银针缓缓刺入他肌肤。
“错了……”秦休站在沈千扬背后,看不到沈千扬,只能听见他极低的声音,如宣誓般说道,“他痛恨我,一心想躲开我,我偏要折了他双翼锁住他一辈子。他那样的人,若连最自傲的医术毒术都失去,便会恨我到彻底。可是,他一辈子有多恨我,就要带着恨陪我多久。对慕少游而言,这才是最狠的报复,比挫骨扬灰有用多了。”
秦休取针的手颤了下,但很快掩饰住,“沈教主当真和普通人不一样,疯得厉害!但你可想过,我那慕师兄要是死了呢?”
“哈哈哈哈哈……”沈千扬闻言扬声大笑,笑得秦休背脊发寒,“他怎么会死,我这样子都没有死,他怎么敢死。”
第十章
“哈哈哈哈哈……”沈千扬闻言扬声大笑,笑得秦休背脊发寒,“他怎么会死,我这样子都没有死,他怎么敢死。”
秦休抿紧唇。
的确,他怎么敢死。
欠的债还没还完,该做的事也没做完,小痕的心疾都还没治好,他绝对不敢死。
而且,他也从未想过要放弃生命,他要活得好好的,带着小痕,将肖墨涵少活的岁月一并活过去,活得悠闲自在,有声有色。
因此,他更不能露出破绽。
他不要被沈千扬掌控在手中。
持针的手平稳,面上也无一丝波澜,秦休垂眼将根根银针刺入沈千扬背□道,“沈教主要不想走火入魔,最好静心打坐运气。你气血翻腾死了没事,可别连累我们父子给你陪葬。”
冷冷笑了笑,沈千扬敛聚心思,按照秦休的吩咐,将体内真气上聚百会下沉丹田,配合秦休的治疗。
这针灸一事需聚jīng会神,本就极耗心力,六月里天气又热,时间一长,秦休额头已渗出汗水,鼻尖上也粘了细细一层汗,几滴汗珠更从额角一路往下,顺脸轮廓滑落,滴到沈千扬光luǒ的背上。
秦休专心于手下银针,丝毫不察,就只觉针下肌ròu瞬间收缩,银针恰巧刺进一半便转不动,他心中不悦,一巴掌重重拍上沈千扬背后未扎针的地方。
“放松!”
等他拍上去,手掌贴上对方滚烫的肌肤才惊觉不对,但已经迟了来。
沈千扬低哑的笑声随即响起,听在他耳中威胁的意味十足:“现在就敢呵斥我,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的确是忘了形,秦休讪讪一笑,但随即便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沈千扬再是一教之主,治病时也得我说了算。”
沈千扬益发笑得厉害,秦休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眉目,并不曾见,笑的瞬间,笼罩住沈千扬全身的气质,并不如往日犀利寒洌,而是略温和的明朗。
“慕少游就是这xing子,做大夫的最大。”
然而话一出口,沈千扬的笑容又冷了下来。
秦休也闭了嘴不再说话。
慕少游……这三个字,即代表了过往尘封的种种,也是一种梦魇。
不该被提起,不该被记得。
偏偏沈千扬不肯放,明明恨得彻骨,却硬要抓到手里不肯放手。
谁都得不了好!
蠢得透顶。
手中长针银光闪烁,秦休略垂的眼中一派迷蒙水色,再听沈千扬道:“你儿子的面貌,和你并不相像。”
秦休心稍提高了来,沈千扬突然提起小痕,绝对有他的原因,得小心应付着。
“小痕像他娘。”
“他那双凤眼,倒让我想起一个人。十年前我教中有位堂主,后来嫁了肖墨涵,她的名字叫苏云镜。”
沈千扬说完话,静等秦休反应,而秦休只是“嗯”了一声。
“我听过这人,但没见过面。肖二公子肯为了她背弃无垢山庄,想来这苏云镜不是凡俗女子。”
秦休说话口气极淡,没掺杂半点感qíng在其中,就像是闲话时随口提起些武林旧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