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安帝仍是在笑,笑到最后又开始咳,捂着胸口,qiáng忍了咳嗽,涨得一张脸都有些泛红。
“您小心一些。”huáng一兴顾不上说话,忙上前为他揉胸推背,嘉安帝咳了半晌,人懒洋洋的靠在桌几上,眯着眼睛。
这一番折腾下来,仿佛掏空了他身体中的jīng气,使他面色有些泛huáng,直重重喘气。
“有话直说便是。”
他声音有些嘶哑,huáng一兴便见机的令人取来铜盆,嘉安帝侧头对着盆子咳了几声,又接过茶水漱嘴。
“大唐自建国以来,兵马向来分散四方,哪怕就是驱赶逆贼,也不该动用您手下禁军。”
南北衙禁军那是保卫皇城,保卫帝王安危的。
可是昨日之时,因为容顾声之死,皇帝已经派了五千人马出城寻找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在洛阳之外的山阳道动手杀人的凶贼,手边兵力本来便去掉了这些人,如今又将北衙禁军jiāo到了容涂英手中,便又去一万余人。
还剩下一万多人,就怕出了什么变故。
容涂英此人外饰忠鲠,内藏谄媚。观之他目光令人不寒而粟,笑里藏刀,不是易与之辈。
更何况huáng一兴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容家到了这样的地步,明显已经是再无退路。
皇帝有意立秦王为储,他都看得出来,容家未必看不出来。
若秦王上位,依燕追心狠手辣的xingqíng,到时必会清算,到了那个时候,容氏一党怕是都要倒霉。
到了这样的时刻,就是容涂英想要退缩,怕是他身后的苏颖、高辅阳等人为了自己身家xing命,怕是都会推着容涂英往前走,容不得他退缩的。
洛阳之中,帝王兵力充沛,嘉安帝龙jīng虎猛时,料想容涂英不敢做什么大事。
但若是洛阳里皇帝兵马不足,如今嘉安帝又身体有疾,许多事qíng力不从心的qíng况下,怕是会受制于人。
“老奴曾听说,”他弯着腰,脸上带着笑:“金吾卫里……”
huáng一兴的手才随着他说的话,轻轻一动,嘉安帝便睁开了眼睛,目光并不慑人,只是平静望着他看。
只是这淡淡的一眼,却看得huáng一兴后背寒毛直立。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朕心中有数。”他不喜内侍gān政,哪怕huáng一兴是担忧他,才说了这一番话来。
“念你初犯,朕便不再追究了。”内侍gān政,不可因为一时感动便开了先例。
嘉安帝警告了huáng一兴一声,huáng一兴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是犯了帝王忌讳。
这位君王之前咳嗽时的qíng景仿佛是众人之前的幻觉一般,他嘴角带笑,又恢复了睥睨的样子,高高在上,使人不敢侵犯,却又那么冷酷无qíng,仿若身在云端,让人不敢接近。
“老奴多嘴。”
huáng一兴伸手重重抽了自己嘴角一下,嘉安帝才点了点头:“你令内侍出宫,传中书省杜玄臻进宫来,着中书舍人张舍、高辅阳共同入宣徽殿等候。”
他吩咐完,huáng一兴便看了一眼嘉安帝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小声劝诫:“大家,天色尚早,您又一宿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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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大事
更何况皇帝还在病中,早前张缪及周济都曾说过,要他好好调养,不得劳累。
可如今病qíng反复,甚至越发严重了,晨起之时,咳得不能休止,每日公务繁琐,使他不得安宁。
“朕心中有数,去吧。”
嘉安帝挥了挥手,huáng一兴便躬声应:“是。”
出了紫宸宫,huáng一兴才想起皇帝吩咐的事。
中书舍人一向担任起糙诰誎、诏令之事,能释知机密,位置极重。
嘉安帝令他召两位中书舍人及中书令入宫议事,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huáng一兴只觉得心惊ròu跳,出了宫殿来,亲自令孙固跑了一趟,回来之时,殿中弟子程济却不见影踪,huáng一兴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怕是嘉安帝有事吩咐程济去办,才使他不在这殿里。
一大早容涂英便捧着旨意,去了北衙禁军点兵,令俞昭成领一万二骁骑从南门出发,前往峨眉岭,缉拿杀了一gān右骁卫的逆贼。
而城中则是全城禁严,四面城门中,领军卫、左右威卫镇守皇城东、西两侧,而左右骁卫则是分散人手,四侧城门、洛阳禁苑等轮流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