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入骨髓_作者:画眉红(22)

2017-01-13 画眉红

他温柔地问:“那幼微想做什么?幼微有没有什么事,是想做而不能做?又有什么事,是不想做却不能不做的?”
他笑着说:“初时不过觉得有趣,慢慢想和幼微做个知己,后来倒只想陪幼微做些能叫你觉得快活的事qíng,任放之平生耐xing最佳,我愿与幼微成结发之好,只等幼微佳音。”

不想做的事这么多,不能做的事也这么多。
这世上明明有这么多事都是不如人意的,为什么他偏偏说的这么轻巧容易,像是真能做成。

简傲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一字字道:“我不愿入仕,也不想娶妻。”


估计三章以内能完结。
幼微犯了拧,简老爹要不是还病着腿都得给他打断。
这几天白天要陪外婆,可能做不到日更,抱歉啦


第十五章

简伯玉抓起那本《简任集》,劈头盖脸就朝简傲砸去。
书角正撞在简傲脸上,划出一道口子,书本落在地上。简傲连血都未抹一下,一言不发一撩衣摆就跪下,屋子里的侍从立时跪了一地。

简伯玉说:“你们出去。”简傲一动不动,其他人屏息起身退了出去。

简傲面上那伤口不深,出血不多,只一痕血从面颊淌至下颌。他虽然跪着,腰背却挺直,抿着唇不肯看人。
简伯玉按捺火气,问:“你不想入仕,你不想娶妻,那你简公子想做什么?好啊,好一本《简任集》,好一句‘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我还不知简公子也有这般柔肠百结,北任南简,以后再提该是一段风流佳话?哈,你是要我简家成一个笑话!你可晓得什么叫羞耻,什么叫龌龊!”
简傲听地脸色青白,简伯玉以为他要争辩。简傲却忽然反手抽了自己一耳光,用力之狠,竟将面上结了血痂的伤口抽破,他手上动作凶狠,眼神却更狠,口中嘲道:“父亲所言即是,我不知羞耻,我龌龊,我这等人,哪里还能配得上别人家的好女儿。”

简伯玉勃然大怒,问:“简幼微,你是不是以为这些年我由着你,你就能翻天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人管得你!”
简傲道:“不敢。”

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虽然骨ròu血亲,却又聚少离多,二十多年间相聚的日子怕只能凑个零头。此夜此时相对,都觉得对方的面容似我,却又陌生极了。

沉默了一阵,简伯玉语气沉沉地道:“你四岁的时候我便该把你一起带到这大名府来。”
他不说这句还好,他说了这句,简傲蓦然看向简伯玉,神qíng复杂又难过,忽然笑了几声,道:“看来父亲是忘了,我四岁您调任大名府,我藏在马车下面,被您捉下来丢给大伯;我九岁时遇上个游侠想随他而去,说服了大伯,给您去了信,结果您从大名府赶回来就把我送到扬州跟白先生读书;我十七岁时好度曲,挣了一点花间薄名,被您说玩物丧志有rǔ声名!我倒不知,我在您面前是有什么事想做便能做成的。”
简伯玉拧眉,道:“以前你年纪还小,不知好坏轻重,我不做主难道由你任xing?”

简傲半边脸上的五指印高高肿起,自嘲道:“所以,如今我二十有二,还不知轻重好坏地喜欢错了人,真是龌!龊!至!极!”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简伯玉闭上眼,疲惫地说:“滚出去跪着。”

简傲重重磕了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庭院里空无一人,月色皎皎铺成阶前霜雪,树影花痕浸在如霜月色中。
简傲跪着青石上,膝盖觉得冰似的冷,面颊上又火辣辣的热。简傲低头看着那些摇曳的影子,竟不知自己今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明明只是听听而已,哪里能把那荒唐的结发之好当真,这些日子却又神思不属、辗转反侧。
明明打算此事就此作罢,再不提起,但被父亲一bī,却又是百般的不甘心。

明月当空,千载万年亘古如此,人所有不过百年一瞬,七十者稀。

忽然想到今晚的争吵,竟然这些年与父亲说话最多的一次,简傲忽然流下泪来,眼泪滚过伤口与肿痕,又是一阵刺痛。

简伯玉披衣坐在chuáng边,一边闷声的咳嗽,一边皱着眉出神。他将四岁的简傲、九岁的简傲、十七岁的分别想了想,四岁时那孩子还晓得大哭耍赖抱着他的胳膊要一起走,九岁的时候就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乖乖去了扬州,十七岁则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就再没制过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