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觑着他,抬起左手,指间寒芒闪闪,煞有介事地道,“没有含笑九泉羽化升仙早登极乐丸,见血封喉的毒针,我倒是有一把一把的。”
无敌哈哈大笑,作势要躲:“这个我就不奉陪了,死得忒难看!”
两人行至半夜,进了翠屏山山林,未见官兵追至,便在背风的溪旁落了脚。
无敌腹中饥饿,掂着一枚石子,坐下盘算道:“得嘞,待鸟shòu前来饮水,便烤了来吃!”
无名点头:“你想得很好,守株待兔,也不过如此。”
“最好是来一头乌金野猪,我一个人,就能吃他娘一头。”
无名先前比武招亲时,用了许多瓜果,并不觉得饿,见无敌不中用,便亲自动手,捡了些枯叶松枝,取出火折子,生起一堆篝火。
“大哥,别生火!”无敌急道,“有了亮光,鸟shòu就不敢来了。”
“你膘肥ròu厚,不差这一顿。”
“……”无敌气闷,裹紧了斗篷,倚着岩石,把双腿蜷起,不理会无名。
无名用回旋镖剖了几片竹筒,又取出一把铜钱,架在枝上烤热。趁这工夫,自去洗净双手,撕下衣袂,蘸了水回来,吩咐无敌道:“你把衣服脱了。”
无敌眉峰一抬,满眼火光,戒备道:“我不脱。”
“你脱不脱?”
“士可杀不可rǔ,老爷不脱,宁死不脱。”
无名蹲下身,捏着湿布,盯住他:“你以为,我要gān什么?”
“我知道,大哥你要接骨,我不乐意,我-就-喜-欢-它-断-着!”
无名容不得无敌作怪,擢住他折裂的右手,往后一扭,再往上推送。
关节拧动轻响,无敌左肩归位,却溢出一声沙沉的闷哼,已是满头大汗。
无名老神在在,以郎中的口吻问道:“痛?”
“啐,我又不是金贵的少主,”无敌别开了脸,低声道,“我才不怕痛!”
“那你发哪门子骚?”
“大哥你才发骚,贱没廉耻的含鸟猢狲!”
无敌中了千欢断绝散,药xing发作已久,身上反应极烈。故而不愿生火照亮。
生了火,只好用斗篷掩住身形。此刻无名要与他接骨,他自然不愿配合脱衣,以免尴尬。
岂料无名根本不知何为尴尬,问出这等直白下作的话。
无名听无敌说出“含鸟猢狲”,寻思道:“荒山野岭,我上哪去,给你这小猢狲找鸟?”
“找你个乌guī王八蛋,大哥你这无耻的嘴脸,真该教少主瞧一瞧!”
无名听见少主二字,便不再说话,解开无敌的上衣,替他擦拭伤处,取出几根冰蚕丝,把滚烫的铜钱穿成串,一匝匝绕紧其折裂的右腕,又用两片竹板夹住。
继而在筋骨复位的左肩处如法pào制,铜钱用尽了,就折断回旋镖来熨帖。
无敌筋骨舒坦了些,气也消了大半,转移注意力道:“大哥,你可知晓,少主想和你断袖?”
无名看他一眼,低头自顾自忙活,用布条系牢竹板。
“好哇,”无敌瞧出端倪,顿时来了jīng神,“大哥,你果然是断袖!”
无名停了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大哥要想汉子,都是拦不住的,我能如何?”无敌邪火正旺,见无名眉清目冷,一时鬼迷心窍,伸手抬起他的下颔,拇指略一摩挲,“也难怪,大哥你生得细皮嫩ròu,全无英武气概,半点也不像男子,yīn阳颠倒,招汉子疼,那也不奇怪。”
无名不躲不避,垂目扫过无敌腿间,语调轻缓温存:“无敌,你想要我?”
无敌让他挑逗,便是一阵qíng动,腹下胸前火热发麻,唬得连忙撒手,撇清道:“大哥可别误会,我中了这奇毒,才有些把持不住。我有相好的,我和神女门的白姑娘,已经看对眼了!”
“就你这副尊容,”无名唇角微牵,眼底却并无笑意,“要让我误会也很难。”
无敌这才知晓,无名是在捉弄他。他浑身发热,有些底气不足,也不敢再造次。
无名坐回原处,拨弄着火苗:“你所中的,并非千欢断绝散。即便不与男子欢好,也不致丧命。熬过十二个时辰,饮下三碗清水,推揉膈俞、承扶两xué,药力自解。”
“……大哥你休要诓我,这是燕贼让神女门下的毒,不是千欢断绝散,又是甚?”
“昔日,燕寻往魔教旧址觅此方,我杜撰了一张壮阳助兴的药方,令无颜设法让他获取。真正的千欢断绝散的秘方,早已让当年铲除魔教的正道人士烧毁。不然,你药xing发作,登时真气受阻,见了男子便要抓来行欢,还能这般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