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无名,于袅袅雾霭中,独坐弄琴,袍角似乱云委地,颇有仙风道骨之感:“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无敌暗忖,这王八在念叨什么,怎如此诡异?他迷糊地听了须臾,不觉让琴音钩住,莫名其妙心中一痛,紧接着,思cháo起伏,不由自主,想起了许多酸楚的往事。
“爹。”倚在chuáng中的玉非关,仿佛沉睡多时,骤然让梦魇住,低吟不止。
无名不再作声,放缓指力,全qíng投入地抚琴,琴声渐低渐缓。
“这个人是谁,我们好不容易上山,为什么不让爹你见二叔,”玉非关喃喃自语,语气幼稚如同孩童,“爹和二叔,反目成仇,至死不能相见,就是这个人搅的……”
无敌听得既惊奇又好笑,躬身潜至琴案旁,拽了拽无名的衣袂,一脸疑问。
无名以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无敌卧在自己膝上,以免身形投入白帘,惊动了半寐半醒的玉非关。无敌便以无名的腿为枕,只听无名换了个明快的曲调,牵引玉非关的思绪。
玉非关自言自语片刻,语调活泼,梦呓般唤道:“二叔……”
“这灯影戏,项庄舞剑,嗯,爹也使剑的。”
这天真烂漫的腔调,听得无名和无敌相视而笑,倏忽玉非关的语气变得森冷:“他一来,二叔便心不在焉,这贱人,故意做些可怜相。”
无名换了个恬适的调子,调和玉非关心中的怨气。玉非关苦恼地叹道:“我不该想着二叔,可二叔的声音,真好听。二叔不知,我已练成玄默神功,还是,故意让我听见?”
这语气,好似让qíng丝绊住的少年,饱尝求不得之苦,愤懑自厌,皆流露于言表。
无名指下随之流泻出靡靡之音,玉非关的喘息粗重了几分:“这贱奴又来多管闲事,莫非是想引诱我?不然,为何要呆呆地盯着我赤呈的身体瞧?这模样倒是蠢得有些可爱。二叔那般迷恋他,想必他有些过人的手段。”
无敌听得十分纠结,无名施展的是qíng劫的本领,能教人在梦中回顾过往,吐露隐秘的yù求。
只是玉非关的心思当真令人费解,看似迷恋其二叔,又对另一人耿耿于怀。
玉非关拉拉杂杂地说了一阵,缓缓道:“他以为此地是何处,这圣尊之位,我从未放在眼内,不过是为了避开他,免得一时不快,杀了他,教二叔伤心。他却不知好歹,偏来招惹。”
无敌听厌了这些个琐碎抑郁的旧事,枕着无名的腿,百无聊赖,又嫌迷魂香熏人,扯过无名的衣角,盖在自己脸上。
如此一来,无名白皙窄紧的腰腹,便贴在他脸侧了,随吐纳微微起伏,煞是有趣。
这时,弹词先生、云苓和苍术,皆已为琴音所困,失去了神智。
无敌玩心大起,把手伸入衣底,挠了挠无名的腰眼。
也不知为何,见无名专心致志地做一件并不十分要紧的事,他就忍不住要添些乱子。
无名正认真体会玉非关的心境,运指如飞,曲调越来越急促,弦中杀机乍现。
玉非关痛苦地道:“我只想试他一试,为何……他……”
“他故意为救我而死,如此一来……二叔会恨我一世!”
“我只不过是要报杀父之仇,暂且利用魔教,为何他一定要横加阻挠?”
无名极轻地接了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若有不测,他会伤心。”
玉非关默不作声,双眼紧闭,眉宇间隐有烦闷之色,斗室只剩下珠玉般的琴音。
无敌一招未能得逞,忽想起,无名曾讲过,耳朵是自己的要害,却不知这王八的要害在何处?他学着无名的手法,在无名腰腹上搜寻摩挲,凑头狠咬了一记,又伸舌吧嗒舔了一圈。
无名猛地绷紧小腹,湿热的触感正往下滑,心神不由得分散瞬息――
这蠢材又欠收拾了。无名想着,qiáng忍住把他的脑袋往下按的念头,轻轻地诵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万变犹定,毒龙遁形。”
曲毕已至傍晚,无名唤醒失神的诸人,给玉非关喂了迷魂香的解药,施针化解其肝窍郁结之气,称明日再来施这祝由科的摄魂之术,便携着无敌回了小院。
无敌捣鼓炉灶,踅摸煮些红薯粥来吃,才要淘米下锅,却让无名不容分说摁在灶台上。
“老爷腹中饥饿,”无敌弄清无名意yù何为,怒喝道,“没你娘的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