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声音清脆的少年道:“据古籍记载,三脚猫虽走不成步,却极擅长捕鼠。如此身残志坚,实在是可歌可泣。阿姊用三脚猫来骂三哥技艺不jīng,颇有些欠妥。”
“你便欺负姊姊我大字识不得几个!”女子问道,“三脚猫走不成步,怎会擅长捕鼠?”
男子道:“世上有擅长勾引男子的丑八怪,三脚猫何足道哉。瞪我作甚?快上路罢。”
夜烟岚和七圣刀听至此处,均觉来者不善,皆已不动声色地按住兵器。
庄少功却喜形于色。而大堂中的土瑶苗女子们,不知为何,也纷纷欢呼雀跃。
众人齐齐举目望向木梯,紧接着,眼前便是一亮,一袭胜雪白衣,翩然拾阶而下。
这是一名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既不似无名羸弱,亦不似无敌jīng壮,一切恰到好处。
其身负三尺瑶琴,华眸徐徐扫来,满堂女子,除了夜烟岚,均觉遍体苏麻,好似豆蔻年华时,曾在梦中模糊遐想过的檀郎,突然清晰地出现在面前,不由得芳心难持,颇有眩晕之感。
白衣男子一眼瞧见庄少功,继而扫量夜家千金,几步行至桌前,撩起下摆,单膝跪地:“属下无心,恭迎少主及少主夫人!”
夜烟岚听他称自己为少主夫人,不禁大为羞臊,但这和匠门少主调侃她是“内人”不同,她是不能出言澄清的,否则,就好像是她有意要勾惹这白衣男子,急于和义兄撇清gān系了。
庄少功扶起白衣男子,他乡遇故知,眼泪潸然而下:
“……夜姑娘冰清玉洁,是我的结义妹子,无心你别胡说八道,坏了她的名节。”
这白衣男子,乃是庄家五劫中,排行老三的qíng劫无心。
如同病劫无名有妙手回chūn之能,死劫无敌有万夫莫敌之勇,他是深谙风月之道的好手。
他本想在夜烟岚面前,给自家少主造势,此刻惹哭了少主,十分丢人现眼,便也懒得再做出恭敬殷勤之状:“好了,我知道了,少主你别哭了。”
庄少功含泪掩面:“我……并非因此而哭……我一见你,就想起无名……”
无心见庄少功提及无名,哀伤难抑。当即猜出,无名大限已至,折在了金陵。
他调头与接踵而至的老劫无颜、惑劫无策jiāo换目光。
对此,三人早有准备,却还是如丧考妣,一齐静默了片时。
“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力,”最终,还是无心凝重地劝了一句,“少主节哀顺变。”
庄少功摇首拭泪:“并没有长已矣,然而,离开金陵时,走散了。”
无心、无颜和无策三人闻话,登时为之绝倒――大哥又不是三岁孩童,江湖中人见人怕的痨病鬼,还能让歹人拐去不成?走散了便要肝肠寸断地落泪,这位少主当真是多愁善感至极!
夜烟岚见时机已至,便将昔日在千斤闸下无名传音要他二人先走的事讲了一遍。
无心无颜听罢,又沉下脸来,如丧考妣:“如此说来,病劫一职,是要出缺了。”
庄少功不明所以,待听无心讲明无名的病qíng和千斤闸的厉害,才知晓无名承住城门的那一幕,竟已是死别。他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形微晃,众人连忙扶住他。
“先别慌,”素有谋断的惑劫无策问,“少主,我二哥无敌,可曾同行?”
夜烟岚见庄少功已无力作答,便将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当时,无敌陷在瓮城内,无名承住千斤闸。义兄和我离开时,他二人均未出城。”
无策道:“以二哥的身手,出城不在话下,他是不会抛下大哥的。”
“就算二哥救出了大哥,大哥能活几日也很难说了,”无颜道,“大哥让我们算着日子来接少主,便是料定了他不能活着回阳朔。以大哥的造诣,他说他三更死,就决计活不过五更。”
无心道:“你这丑八怪懂什么,五弟推测的不错――大哥尚在人世。以我对大哥和二哥的了解,大哥若是折了,临死一定会设法,让二哥回来保护少主。二哥就算不愿保护少主,也一定会将大哥的尸首送回阳朔。二哥至今未归,可见,是在照顾大哥。”
庄少功七上八下,听至此处,见三劫达成一致,认定无名和无敌躲在某处养伤,心头才略略松缓了些。夜烟岚从旁劝慰了几句,转头向三劫引见拜火教的七大高手七圣刀。
“久闻……”qíng劫无心还未与七圣刀说上话,大堂内的土瑶苗女子就已迫不及待,将这位如意郎君簇拥至一旁,赠予他腰带和绣球等物,又手牵手以曼妙的歌声,引他抚琴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