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_作者:螟蛉子(34)

2017-01-13 螟蛉子

无名看得费劲,索xing转过身,有所思地盯着他,问道:“那你,是喜欢我?”
“不……”庄少功正摇着头,一时停不住,又不假思索地点头,继而回过味来,赶紧再次摇头,语无伦次地答道,“是,不……不是,不敢!我不是有意侮rǔ你,只是……觉得你很好……”
无名似乎来了兴致,点点头:“我很好,你喜欢我,我也不会不高兴。”
庄少功只觉在应对考功课的先生,每答一句都是胆战心惊,待听清无名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局促地对上无名的视线,也不敢细看那神qíng,重复道:“不会不高兴……当真?”
无名不答,体贴入微地道:“你对我动了‘邪念’,想必有些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
庄少功简直觉得无名是个知己,他这一刻的确是心乱如麻,几乎要把头点到地上去。
无名看他可怜,出主意道:“你这苦恼,既然说破了,那么总是要解决的,你有三种对策。”
“哪三种?”庄少功连忙问。
“第一种,你与我断袖,不再去金陵见夜盟主的千金,回家禀明父母。”
庄少功听见要禀明父母,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真与无名做了夫妻,无名却不能为他生一男半女,父母断然是不会答应的,到时候,一家人都会不和睦。
“第二种,你与我断袖,去金陵见夜盟主的千金,回家不禀明父母。”
庄少功听了,惊讶地望着无名,无名面不改色,依旧是病恹恹地,眼中似有些讥嘲之意。他忽地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恼怒起来:“无名,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你以为我会欺负你么?”
无名“呵”地笑了一声,仿佛觉得欺负这个词,用得十分有趣。
“第三种――”无名轻巧地看着庄少功。庄少功全神贯注,屏息听第三种对策。
无名道:“上完药,滚出去,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庄少功听无名说了这番话,知道对方根本没将自己放在心上,绮丽的念头霎时一扫而空,只觉自己方才是吃得太饱,让猪油蒙了心窍,对这没心没肺的少年郎说了一通丢脸的痴话。
他有些难过,有些好笑,渐渐释然了,也就道:“那就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之所以告诉你,我这份心意,是因为……我想活得光明磊落些,古人说得好,‘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如今,我明白了你的心意,你大可放心,我不会qiáng人所难,也不会再有暗昧的念头。”
说罢,他解开无名的夜行衣,果然是心无杂念,也不去看这少年郎身体如何,清洗了那肩头琴弦穿出的细小伤口,敷药包扎完毕,又替无名换了一身gān净的衣衫。
无名这下子浑身舒畅了许多,整个人放松下来,连庄少功的话,也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他叫住准备端水离去的庄少功:“少家主,我相信你的为人。”
庄少功一怔,不是滋味地喃喃道:“原来你是相信我的……你不讨厌我就好。”
无名自顾自地道:“其实,我有心上人,我死之后,还要托少家主照顾。”
庄少功又是一怔,心里酸涩难当,勉qiáng问道:“是谁?”
无名飞快地笑了一笑:“我死之后,自有人转jiāo书信给少家主,少家主一看便知。”
庄少功心痛难忍,不知是因为这少年郎将死字挂在嘴边,还是因为这满面病容的少年郎也有了心上人。这些青年才俊,诸如应捕头、无名之流,都自称有了心上人,唯独他没有心上人。
他一时心绪激dàng,暗想――
自己比起这两人,犹如瓦砾之于jīng金美玉,因此才未有qíng投意合之人么。
如此作想,更觉得自己糟蹋了韶光,亏得在家中锦衣玉食无所求,不出门哪里知道自己处处不如人,功利心一发qiáng烈起来,便暗暗起誓,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无名哪里知道,他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激得庄少功热血沸腾。
“我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少家主可答应?”
庄少功这才回过神,勉qiáng笑道:“我答应你,你若过身,‘汝妻子,我当养之’。”
无名听了,还不忘夸一句:“少家主,你真是一个好人。”
身为好人的庄少功,无话可说,端起一盆污水,走到门边,忽地停住了脚步:“无名……我知道,我这少家主的阅历,不如你这死士,你聪明,有主见,不听我的话,我不能责怪你,相反,还要向你请教。但我,期望你不要再欺瞒我,如你所言,你杀人算在我头上。你受伤也当算在我头上。我并非独断专行之人,连洗脸水都可以为你端,有何事不能与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