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不必多说了,帮侯爷这一次,也算小人彻底还清侯爷的人qíng。”
“那随便你。”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自己硬要找死就是命该如此。
我知自己此刻láng狈,只得闭上眼呼吸吐纳,希望那药xing自己会渐渐散了。
“侯爷,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如今我们已经在羌无境内了,为何还会遇到这种事?”
“谁知道,总之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bào露行踪,就算在羌无暂且也只能躲着。”
我眼下算是树敌不少,即便不论他国的刺客,怕是京中也有不少人看我不顺眼,别的不提,仁渊眼下算是东袁王的快婿,崔丞相自然是不痛快的,就算将杀子之仇算在仁渊头上,毕竟也有我一份。
“侯爷,若不然小人去找卫大公子求助?”
“什么!”我霍的睁开眼。
“卫大公子也是急于回燮城的,虽然我们走的快些,想想他大概也就跟我们隔不了大半日脚程,小人这就沿路返回去,怕是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遇上卫大公子。”
“他会帮我?他不帮着别人吃了我已经算是不错。”我冷笑道,“卫府两位公子不睦已久,你不知道?”
“小人久不在京中,自然无从得知这种事,只是血浓于水,侯爷倒不必这种时候还那般小心。”
“哼,不必了,真要把命留在这也是注定了的,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
徐山显示想劝我,张了张口还是作罢,只是安安静静在我身边坐下,四下查看警惕。
我努力想保持着清醒,可眼前的黑越愈发浓厚了,似乎是提早幻灭的暗暮在我面前张开了巨大的翅膀。我捏紧拳头,有什么好怕啊,真要有吃人的东西等在前面我也决不会退缩,大不了玉石俱焚。
这时有人在旁边说,咦,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我伸手在脸上一抹,手掌gāngān的。
胡说,我何曾哭过。
那人声音里满是讥笑,自己哭了都不知道么,一个大男人,这是成了什么样子。
我没哭,我冷静道,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一剑杀了你。
杀了我,这诛十族大逆不道之罪凭你能做出来?仅仅是怕我彻底厌倦了你,就忙不迭的逃到边关,是不是想着自己若此番战死了我能记着你一辈子?眼下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这种话,倒真像你一贯中看不中用的做法。
如寒日里一盆冷水浇了满头。我惊恐的抬头去看。
那个人的脸隐于深蓝色的天际,我只看到十六旒在面前发出轻轻碎响,明huáng色的丝绦在他的下巴处端正系好,大红色绣腾龙的金线丝袍更衬得他修长的双手一丝血色也无。
这根本就是个蜡做的人,他没有心,没有心。
放心好了,你担心的事qíng不会发生的。
我担心什么了?
你不是在担心我会杀了周世林?
我不担心,我知道你不会的,为了我你不会的。
那个身影发出怪异的笑声,像返巢乌鸦发出的声音一样,幼时我不知在huáng昏暮色的钟声里听过多少次。
你真是可笑,你以为我是怎么当上这皇帝的?
他忽然靠近了我,可还是没有脸,我吓得一身冷汗,拼命想后退却,身后却硬梆梆的被什么堵住,再也退不得。
朕是杀了父皇才得到这皇位的,他好像还在笑,朕在十三岁的时候就为了皇位将父皇杀了。
不是,你没有,我虚弱的辩解,你是不得已,生在帝王家,总归有许许多多的不得已,你是不得已。
哼,周世林算是个什么东西,朕想要的东西他敢抗旨不jiāo给朕,让他死在西凉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不,你是这么想的,你……
我猛的睁开眼睛,面前是徐山焦急的脸。
“侯爷,侯爷您怎么了。”
“无事,大概是药效的关系,做了个噩梦。”我有些失魂打量周围,天际确已经将光线一点点藏起来了。
“您能站起来么?我们在此处耽搁得太久了。刚刚那个小丫鬟又过来看了看您,还给了我们一些gān粮,虽然她一片好意但这般难免露出马脚,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你说的没错。”我感觉后背黏糊糊的,大概是汗出多了,人倒轻省了不少。
站起来后除了身子有些发飘,神志却是份外清明。
“我们沿这墙走到那边,从另一条路绕出去。”
又顺着墙根走了半圈,我隔着墙听了听外面似是无甚声音,这才放心拽着徐山越过墙头翻了出去。
“夜翻民宅,侯爷好雅兴。”一把清泉般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不知怎么的却让我想到了方才梦中那桀桀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