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骗你说他知道,但你这人太过jīng明,要是反而成拙就不美了。皇上并不知qíng,但希望你能记得两件事,赫连肆星若只是受伤未死,说不定会抓住你,到那个时候你只能自尽了,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大家huáng泉下慢慢算。”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第二件事,若赫连肆星死了,他带来的喽自然擒不住你,到时后希望你能帮我带一句话给皇上,望他看在我舍命为羌无立功的份上,无论如何,千万千万,给御史大夫周世林留一条生路。”
我叹了口气。
“你要告诉他,赫连肆星一死,赫连黎已至耄耋,西凉不足为患,而周世林,却是这世上我最后的亲人了。”
“侯爷。”徐山用一如既往平静的口音说,“侯爷不必费心了,小人此番不可能按照侯爷所说的去做,侯爷还是尽早死心的好,小人愿任凭侯爷处置。”
“也是,”我叹了口气,“像你这样尚有未完成之事的人,即便事败,怕也不会乖乖自尽。可惜啊,就算你不自尽,若被人发现你本就是中原人效果也是同样,到时怕无人会信你的话,更何况你意图刺杀赫连肆星,若不自尽最后多半会落得生不如死。”
徐山的呼吸漏了一拍。
“至于我是怎么发现你父母都是中原人的,这不重要,但是我能查出来的事qíng,赫连肆星一样可以查出来,到时候你怕是百口莫辩。”
“小人确实祖籍中原,但小人幼年在中原被bī得家破人亡,不得以才逃难至此的。”
“我相信你。”我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后颈,“哦,对了,就算我这么说,你也可以提前对皇上据实以报,那怕是有些麻烦啊。”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那般高远,纯净的仿佛是另一个无争无扰的世界。
“你弟弟不是丢了吗,想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
徐山不置可否。
“我知道这般说你定当是在诈你,但世事有时就是这么碰巧,你的老家,是在一片有着连天碧叶子荷花池的地方,对不对?”
徐山眼睛圆睁,手再度发起抖来。
“你的老家有这么一首曲子,柳下稍,夜未央,树下月影不成双,湖心莲,小舟延,芷风片雾消旧年,家还旧路不曾忘,栏前jīng糙乱无章,调转路儿回望,仍记得半盏芙蓉少年郎。”我模仿阿棕将曲调慢慢唱来,“可你弟弟,却总将最后一句唱成‘仍记得满枝芙蓉少年郎’吧。”
扑通一声,徐山不顾腿伤在我面前笔直的跪下。
“侯爷,侯爷您真的见过我弟弟,小人求您告诉我他在哪里,只要小人找到了他,这一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来还您的恩qíng。”
“做牛做马啊 。”我语气复杂的重复着,徐山激动的脸上不知怎么浮现出阿棕的影子,那个爱笑的少年,正像大糙原上的灿烂花朵一样活着,虽然未必活得名贵,却是自由自在。
“找到你弟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说不定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活得很好。”
“求侯爷慈悲。”徐山砰砰砰的给我磕头。
“那就去完成你该做的事,”我说着这话,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窒息。若有万全的法子,我再不愿拿阿棕的事去威胁他。
“若事后你还活着,自有我安排的人带你去找他,我也是拿自己的命在赌,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同的代价,你说对不对?”
他默然,终于首肯。
作者有话要说:
☆、鹬蚌相争
中原私下派来的使者并非,但他的名气却远高于不少一品大员,是世人口中与羌无霍南山齐名的大书法家,方凯齐。
我问魏光澈:
“为何不让霍南山一同前来?南方北霍,说不定更容易打破僵局。”
“方凯奇擅糙书,霍南山却是最爱瘦金,虽说修习到了巅峰之后各家都是殊流同一,可养字养心,霍南山本质上却未必是能和方凯奇谈得来的人。”他嘴角浅淡的笑纹微显,“更何况霍南山有他的傲骨,朕还有用他的地方,想留着他的气xing。”
“臣离开燮城的时候很有对不住霍大人的地方,以霍大人的傲骨,怕是心结难解了。”
“这你可就错了,朕知道你觉得他为人愚忠,不知变通。可你相信吗,霍南山并未主动在朕的面前说过你的不是。即便问起当时的始末,他据实以告之后还是为你辩解,说你是孤标桀骜之人,如同双刃剑,世间唯有朕一人可以掌握你,原不该为行事保守的陈硕所控。”